沈清辞的指尖抚过台历上的红圈，突然想起现代心理学课上学过的 “应激性人格分裂”。他看着沈知意茫然的脸，看着她颈间若隐若现的樱花疤，看着那枚刻着 “意” 字的银戒 —— 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像藤蔓般缠上心头。
“锅里是什么药？”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掀开陶罐的盖子。黑褐色的药汁里浮着些细碎的花瓣，是忘忧草的花，却比寻常的多出三瓣，像被人刻意修剪过。
“忘忧草加了三倍剂量。” 沈知意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种冰冷的甜，“清辞少爷，您不该来这里的。”
沈清辞猛地抬头，看见沈知意的眼神变了，瞳孔里泛着与戒面宝石相同的幽蓝，嘴角勾起抹不属于她的笑。他后退半步，腰间的银针己经出鞘：“林夏？”
“叫我知意呀。” 她歪着头笑，指尖把玩着那枚银戒，戒面的宝石映出她眼底的诡异光芒，“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不是吗？”
玄铁碎片在怀里爆发出灼热的烫，沈清辞的视线突然模糊。他看见两个身影在眼前重叠，沈知意的鹅黄袄与林夏的红旗袍交缠成一片混沌，银戒的光芒与玄铁的幽蓝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嗡鸣。
“你是她的应激人格。” 沈清辞的声音在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是她无法承受痛苦时，分裂出的保护者，也是…… 破坏者。”
“保护者？”“沈知意” 突然笑出声，笑声在木屋里回荡，震得陶罐里的药汁剧烈晃动，“若不是我，她早就被顾晏辰的谎言骗得魂飞魄散了；若不是我，她怎么敢首面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药汁终于溢出陶罐，浇在火上发出滋啦的响。白雾腾起的瞬间，沈清辞看见 “沈知意” 的身影在雾里扭曲，红旗袍的影子一闪而逝，留下的沈知意捂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头好疼……”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银戒从指间滑落，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沈清辞脚边，“清辞哥哥，我刚才…… 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沈清辞捡起银戒，戒面的幽蓝己经褪去，变回普通的透明宝石。他蹲下身，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落在灶台边的药渣上 —— 忘忧草的花瓣正在灰烬里蜷曲，果然是被人刻意加了剂量，而能在她意识混乱时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她自己。
屋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像在提醒着什么。沈清辞望着沈知意苍白的脸，突然明白顾晏辰那句 “林夏的记忆术” 背后的真相 —— 哪有什么操纵记忆的魔法，不过是人心底的恐惧与逃避，在玄铁髓的催化下，生出了个具象的幻影。
“没事了。” 他将银戒塞进她的手心，玄铁碎片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带着安抚的暖意，“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
沈知意点点头，攥着银戒的手渐渐放松。阳光透过木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被揉碎的樱花。沈清辞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耳后的红痣在光里微微发烫 ——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对手不是别人，是沈知意心底那个不愿醒来的自己。
灶台上的药汁还在滋滋作响，白雾在屋里弥漫，像层温柔的茧，将两个相互守护的身影轻轻包裹。而密林深处，顾晏辰的玄铁碎片突然发出嗡鸣，他望着木屋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冷光。
原来如此。
他转身往回走，青布衫的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带起的水珠在晨光里亮得像泪。这场由记忆、谎言、恐惧编织的网，终于露出了最核心的线头 —— 只要解开沈知意心底的结，所有幻影都会不攻自破。
只是这解开的过程，注定要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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