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乖乖点头，指尖反复着锦囊里的干花，触感粗糙却让人安心。灶台上的陶罐又开始咕嘟作响，这次熬的是百合粥，沈清辞特意多加了些莲子，都是宁心安神的东西。
午后的阳光正好，沈清辞搬了张竹榻放在屋前，让沈知意躺在上面晒太阳。他坐在旁边整理药草，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她的动静 —— 这是他新想的法子，阳光能驱散阴霾，也能让她在切换人格时，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清辞哥哥，这株草叫什么？” 沈知意突然指着竹榻边的植物问，那是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叶片边缘带着锯齿。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那是紫菀，有润肺的功效，可他看着沈知意的眼神，突然觉得不对劲 —— 她的指尖捏着花瓣的力度太大，指节泛白，眼底的清澈正在迅速褪去，像被墨汁染过的水。
“紫菀。” 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挪了挪，手里的药剪始终对着地面，“能治咳嗽，你小时候总……”
“我知道。” 她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手腕上的红绳被她攥得变了形，“也能提炼出让人说真话的药，清辞少爷藏得够深的。”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沈知意将紫菀花狠狠碾碎，紫色的汁液染紫了她的指尖，像抹不去的血。他慢慢举起手，掌心摊开，是颗刚做好的药丸：“该吃药了。”
“别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她猛地挥手打开他的手，药丸滚落在地，被她一脚踩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用这些破草药困住我？”
沈清辞没有动，只是盯着她腕间的红绳：“知意，看看这个。”
她的目光落在红绳上的樱花锦囊时，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烫到。眼底的冰冷迅速褪去，露出茫然和痛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天的另一侧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清辞哥哥，我…… 我又……”
“没事了。” 沈清辞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在呢，别怕。”
阳光透过竹隙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春天的药铺后院。沈知意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仿佛一松手就会坠入深渊。沈清辞看着她腕间的红绳，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像用薄冰堵住洪水，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但他不会放弃。
夜幕降临时，沈清辞调整了针灸的穴位。他没有用之前的百会穴，而是选择了内关和神门，这两个穴位更能稳定心神，减少人格切换时的痛苦。银针落下时，沈知意的眉头只是轻轻蹙了下，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挣扎。
“清辞哥哥……” 她半梦半醒间抓住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他的指尖，“我不想变成两个……”
“不会的。” 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她的梦，“有我在，不会让你变成两个。”
他守在床边，看着沈知意恬静的睡颜，腕间的红绳在月光里泛着浅淡的光。石臼里的药粉还剩很多，锦囊里的干花还很完整，他有的是耐心，像在药炉前守着一服慢火熬煮的药，哪怕要守上十年八年，也要等她慢慢清醒，等她找回完整的自己。
密林深处的玄铁碎片又开始嗡鸣时，顾晏辰正望着木屋的方向。他看见沈清辞坐在竹榻边，借着月光给沈知意掖被角，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
“没用的。”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低语，玄铁碎片的幽蓝映出他眼底的复杂，“有些结，不是草药和银针能解开的。”
夜风吹过竹林，带来木屋方向隐约的药香。顾晏辰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青布衫的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带起的水珠在月光里亮得像泪。他知道沈清辞的努力，却也知道，这场与自我的战争，最终能救沈知意的，只有她自己。
而他，只需要等着那个时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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