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你还是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雾，“我以为…… 只要用薄荷和安神汤，就能让你永远留在药铺里。”
我走到他面前，玄铁镯在腕间轻轻颤动，映出他耳后那颗红痣 —— 是林夏用执念点上去的，如今正慢慢褪去颜色。“你不是沈清辞，” 树缝里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你是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缕执念，对吗？”
他笑了，眼角的梨涡盛着阳光，像个真正的少年：“我是他临终前，用忘忧草和樱花粉捏出来的幻影。” 他望着老槐树的树缝，“他说，若你能找到这里，便让我告诉你，河对岸的薄荷田，他己经种好了。”
树缝里的光突然变得浓郁，顾晏辰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朝我伸出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光传来，烫得玄铁镯发出清越的鸣响。“知意，回家了。”
我回头望了眼药铺的方向，炭盆里的野菊梗还在冒烟，案上的青瓷瓶倒在青石板上，里面的安神丸滚出来，在阳光下化作了薄荷的嫩芽。那些被药物模糊的日夜，那些在遗忘与记起间挣扎的时刻，都像这场散尽的雾，终于露出了被掩盖的真相。
“好。” 我握住顾晏辰的手，玄铁镯与他腕间的樱花戒相碰，发出的声响惊飞了槐树上的灰雀。
老槐树的树缝在我们身后慢慢合拢，刻痕里的血珠凝成了永不褪色的樱花。沈清辞的幻影站在药铺门口，朝我们挥了挥手，身影渐渐化作漫天的槐叶，落在河对岸的薄荷田里，催得嫩芽疯长。
阳光洒满了忘川镇，河面上的雾彻底散尽，露出底下游弋的鱼群，鳞片在光里闪着银亮，像无数块碎镜。我望着身边的顾晏辰，他右眼的樱花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浅粉，终于不再是梦里模糊的影。
“你看，” 他指着河对岸翻滚的绿浪，“我说过要种满薄荷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天的另一侧风穿过薄荷田，带来清冽的香气，混着老槐树的木质香，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暖的网。我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拉锯战终于落幕，那些被雾掩盖的初遇，被药物封存的过往，都在这棵老槐树下，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而河对岸的薄荷田，正等着我们去收获属于这个夏天的，第一缕清欢。
玄铁碎片的光芒刚在树身拼出半朵樱花，雾突然又浓了起来，像被谁倒进了墨汁，瞬间吞噬了刚透出的阳光。我扑到槐树下的动作顿住，树皮的粗糙触感突然变得光滑，像沈清辞常用来碾药的青石案。
“知意，你看这树皮多光滑。” 沈清辞的声音在雾里响起，温和得像刚熬好的安神汤，“哪里有什么刻痕？许是你看花了眼。”
我摸着树身，那些清晰的 “辰” 字果然消失了，只剩平整的木纹，在雾里泛着灰蒙的光。后颈的疤痕突然不疼了，掌心的玄铁碎片也凉了下去，像块普通的铁。
“不可能……” 我用力掐着掌心，疼得指尖发麻，“刚才明明有刻痕，还有光……”
雾里传来沈清辞的轻笑，他的身影在光缝里若隐若现，依旧是月白长衫，耳后的红痣淡得几乎看不见：“你又做噩梦了。” 他手里端着个陶碗，薄荷的清香顺着雾飘过来，“快喝了这安神汤，睡一觉就好了。”
陶碗递到眼前时，我看见碗底映出自己的脸，眼神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而碗沿的樱花纹，正随着汤面的涟漪慢慢扭曲，变成林夏红旗袍上的花纹。
“这不是安神汤……” 我后退时撞在树上，树身突然震颤起来，落下的槐叶在雾里化作针，扎得我手臂生疼，“是你的幻术！”
“幻术？” 沈清辞的声音突然冷了下去，雾里的身影渐渐被红旗袍取代，“那你说，顾晏辰的玄铁镯，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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