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的玄铁粒像颗不肯安分的星，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动，冰凉的触感透过发丝传来，比安神汤更能让人保持清醒。沈清辞端着安神汤走进来的时候，晨光正穿过他身后的窗棂，在药铺的青石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像条被遗忘的路。
“今日的黄芩粉该收了。” 他将汤碗放在案上，竹匾里的黄芩粉在阳光下泛着青褐的光，“你帮我装罐吧，这药性子烈，装瓷罐才稳妥。”
我望着那些青褐的粉末，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发间的玄铁粒似乎烫了一下，后颈的疤痕跟着泛起微痒。“好。” 指尖触到瓷罐的刹那，冰凉的触感让那些翻涌的记忆稍稍平复。
瓷罐的内壁贴着张极小的药方，字迹被岁月浸得发暗，上面写着几味药草：薄荷、当归、忘忧草…… 最后一味被墨迹盖住了，只能看清个 “玄” 字。心脏猛地一跳，发间的玄铁粒又烫了一下，像在回应这个字。
“这药方，” 指尖抚过那个 “玄” 字，“是你写的吗？”
沈清辞正往另一个瓷罐里装粉，闻言动作顿了顿，药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许是前几任药铺主人留下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这老铺子，总有些说不清的旧物。”
装完最后一罐黄芩粉时，发间的玄铁粒突然硌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伸手去摸，却摸到根极细的红线，线的另一端不知何时缠在了瓷罐的耳柄上，线头上还沾着点青褐的药粉，像黄芩的颜色。
“这线……”
“许是装罐时不小心缠上的。” 沈清辞的手快得像风，一把扯断了红线，线头落在青石板上，很快被他用脚碾进了药粉里，“不干净的东西，别碰。”
他的动作快得有些异常，耳后的红痣在晨光里亮得像颗血珠。我望着被碾进药粉里的红线头，突然想起后院茅房墙角的素色布料，边缘似乎也缝着这样的红线，只是当时没太在意。
“我去趟后院。” 发间的玄铁粒又开始发烫，天的另一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的另一侧最新章节随便看！像在催促我离开，“看看晒的薄荷干好了没。”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我发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去吧，当心露水。”
后院的薄荷干晒得正好，青绿色的叶片卷曲着，散发着清冽的香气。我蹲下身翻晒薄荷时，发间的玄铁粒突然掉了下来，落在薄荷干里，发出极轻的响，像颗石子掉进了草丛。
慌忙去捡，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找到什么了？”
手忙脚乱地将玄铁粒攥在手心，指尖的冰凉让我稍稍镇定：“没什么，一片碎瓷。”
他走过来，目光落在我攥紧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碎瓷？这后院的瓷片倒是不少，前几任主人打碎的药罐，都埋在这儿了。”
他的目光像张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攥着玄铁粒的手心沁出了汗，冰凉的金属被焐得有了些温度。“我去烧壶水。” 起身时，故意将玄铁粒藏进了薄荷干里，用几片厚实的叶片盖住。
灶房的水壶很快烧开了，蒸汽漫过门槛，在晨光里织成张软网。沈清辞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那罐贴着药方的瓷罐，罐口的 “玄” 字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这罐黄芩粉，” 他将瓷罐放在灶台上，“你送去给镇西头的李奶奶吧，她昨日托人来说风寒又犯了。”
镇西头…… 李奶奶…… 这些名字在舌尖打转，却连不成线。发间的玄铁粒虽然不见了，但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它的冰凉，提醒着我那些被掩盖的真实。“好。”
走在去镇西头的路上，青石板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沾着晨露，像无数只绿色的手。路过老槐树时，树身上的刻痕似乎又深了些，“辰” 字的轮廓在晨光里清晰了几分，像有人昨夜又来过。
李奶奶的院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响，像谁在叹气。院子里的老梨树上缠着些红线，线头上挂着些小小的布偶，布偶的脸上都画着樱花，像药铺后院埋着的素色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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