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却看见茅房的墙角有个新鲜的土坑，里面埋着片素色的布料，边缘绣着的樱花被泥土浸得发暗，像后山岩石下藏着的那片。后颈的疤痕猛地一跳，眼前闪过少年往石缝里塞玄铁的动作，和此刻埋布料的手势重叠在一起，像幅被揉皱又展开的画。
“知意？” 沈清辞的声音在后院门口响起，带着些微的不耐烦，“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慌忙用脚将土坑踩平，药渣混着泥土粘在鞋底，发出沙沙的响：“脚崴了下，没事。”
他扶我起来时，指尖在我脚踝上反复，力道重得像在检查什么：“都说了山路滑，偏不小心。”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土坑，那里的新土在暮色里泛着浅褐，像块没盖严实的疤，“回去吧，汤该凉透了。”
药铺的安神汤果然凉了，薄荷叶沉在碗底，像片被遗忘的船。沈清辞要去热汤，被我拦住了：“就这样喝吧，凉的败火。” 指尖触到陶碗的刹那，后颈的疤痕突然泛起尖锐的疼，疼得我几乎握不住碗。
“怎么了？” 他的手闪电般扶住碗沿，指腹的温度烫得我指尖发麻，“又头晕了？”
汤液滑过喉咙时，凉得像块冰，冻得那些翻涌的记忆缩成了团。可药渣堆里的糖画碎片、墙角的素色布料、门槛缝里的透明印记，都像根根细针，扎在混沌的脑子里，提醒着我那些被掩盖的真实。
夜里躺在床榻上，后颈的疤痕和肘弯的压痕同时发难，疼得我辗转难眠。窗外的老槐树在风里摇着新叶，树影在窗纸上晃出扭曲的形状，像无数只手在拉扯。
突然想起白天埋在药渣里的糖画碎片，心里像被猫爪挠着，坐立难安。悄悄起身往后院走，月光在药渣堆上投下银白的光，那块压着碎片的青石板，竟被移到了旁边，露出底下空无一物的坑 —— 碎片不见了。
“在找这个吗？” 沈清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的另一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手里举着那半块糖画，琥珀色的糖浆在月光里闪着冷光，“我看药渣该清理了，就倒了些新土，没想到挖出这个。”
他的笑容在月光里显得有些模糊，耳后的红痣亮得像血。我望着他手里的糖画碎片，后颈的疤痕疼得几乎要裂开，眼前闪过的画面越来越混乱 —— 沈清辞将碎片扔进火里，少年从火里抢出碎片，玄铁粒在火焰里发出清越的鸣响……
“这是什么？” 他将碎片递到我面前，糖浆的棱角在月光下泛着锋利的光，“沾着玄铁，倒像是谁故意做的。”
我盯着那碎片，突然说不出话来。是他藏起了碎片，又故意拿出来试探？还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碰巧挖到？记忆像团被揉乱的线，找不到头，只剩心口钝钝的疼。
“许是哪个孩子的玩物。” 沈清辞将碎片扔进炭盆，火苗窜起半尺高，糖浆在火里蜷成黑色，发出焦糊的味，“烧了干净，省得惹你心烦。”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温柔的轮廓里藏着些看不清的影。我望着炭盆里渐渐化为灰烬的碎片，突然觉得后颈的疤痕不疼了，变得异常麻木，像被火烤过的皮肤。
“回去睡吧。” 他扶着我的肩往耳房走，掌心的温度比炭火更暖，“明日还要晒黄芩粉，起晚了太阳烈，药粉会失了药性。”
躺在床上，炭盆里的余烬还在发出细碎的响，像糖画碎片最后的呜咽。我望着帐顶的纹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提线的木偶，被沈清辞的温柔和药物牵着走，在记忆的迷宫里打转，却始终走不出去。
可当晨光透过窗棂照进耳房时，我在枕巾的褶皱里，发现了粒极小的玄铁粒 —— 是糖画碎片燃烧后残留的，在阳光下闪着极淡的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沈清辞端着安神汤走进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悄悄将玄铁粒塞进发间，指尖的冷意混着发丝的暖，在血脉里反复拉扯。这场关于记忆的拉锯，还远远没有到终局的时候。药铺的黄芩粉还在阳光下晾晒，老槐树的新叶还在风里摇晃，而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就像这粒玄铁粒，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着被发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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