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采的黄芩成色好，” 他将汤碗放在案上，陶碗边缘凝着圈浅褐的药渍，像门槛缝里那半块糖画的轮廓，“碾成粉能存更久，冬日里治风寒最是管用。”
我望着那碗安神汤，薄荷叶在汤面轻轻旋转，像在画着某个无形的圈。后颈的疤痕被药粉呛得微痒，指尖下意识地往袖袋里按了按，糖画碎片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倒比安神汤更能让人清醒。
“我帮你扇扇。” 拿起案边的蒲扇，竹骨划过桌面的声响很轻，却惊得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这药粉呛得人难受。”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药杵在碾槽里停住，黄芩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玉：“还是你细心。” 他抬头时，阳光正好穿过药铺的窗棂，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金斑，“去年碾苍术时，你也是这样帮我扇风，扇得累了，就趴在案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黄粉。”
去年…… 苍术…… 这些词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却勾不起任何画面。只觉得蒲扇的竹骨有些眼熟，像记忆里某根丈量土地的木尺，尺身上刻着细密的刻度，像老槐树上那些被新叶遮住的 “辰” 字。
“这蒲扇，” 扇面的篾条突然勾住袖口，拉出道细长的痕，“是你做的吗？”
他低头继续碾药，药杵转动的声响均匀得像钟摆：“镇上张木匠做的，你说扇面要画樱花，他便在边角描了几朵，虽不精致，倒也看得过去。”
扇面的角落果然有几朵淡粉的樱花，墨迹被岁月浸得发暗，像褪了色的记忆。可我摸着那墨迹，突然觉得指尖传来些微的麻，像被谁的指腹反复过 —— 那触感不输于沈清辞，带着玄铁的冷冽，和糖画碎片的温度很像。
“夜深了，该喝汤了。” 沈清辞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得能焐热蒲扇的竹骨，“再凉了就苦了。”
袖袋里的糖画碎片突然发烫，烫得肘弯的皮肉都在颤。我望着他温和的眼，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的另一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突然想起石缝里那块灰黑色的石头，想起庙会巷口少年的手势，想起门槛缝里那半块闪着光的碎片 ——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得飞快，像被药杵碾着的黄芩，碎成了无法拼凑的粉。
“我不渴。” 猛地抽回手，蒲扇掉在地上，竹骨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像玄铁镯落在地上的声音。
沈清辞的脸色微变，眼底的温柔像被风吹皱的水：“是汤太苦了？” 他往碗里加了勺桂花蜜，琥珀色的糖浆在汤里漾开，“加了蜜就甜了，你以前最爱这样喝。”
桂花蜜的甜香漫过鼻尖，和庙会那天安神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后颈的疤痕突然疼起来，眼前闪过片混乱的画面 —— 有人往我的药碗里加着什么，桂花蜜的甜香里，藏着极淡的药味；医院的托盘上，玄铁镯旁边摆着瓶一模一样的桂花蜜；还有药铺的炭盆边，沈清辞正将空蜜瓶扔进火里，火苗舔舐着玻璃，发出细微的裂响。
“这蜜……” 指尖的颤抖停不下来，“是从哪里买的？”
沈清辞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柴，火星溅在灰堆里，发出细碎的响：“镇东头的老王家，他的桂花蜜是用后山的野桂花酿的，甜得纯粹。”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去年说喝着好，我便常去买。”
镇东头…… 老王家…… 这些名字在舌尖打转，却连不成线。我望着案上的桂花蜜罐，罐口沾着些晶亮的蜜，像谁的指尖刚碰过，可那指纹的形状，却和沈清辞的指腹纹路完全不同。
“我去趟茅房。” 起身时，袖袋里的糖画碎片硌得更疼，像在催促我离开，“汤我回来再喝。”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门槛上，那里的缝隙还残留着糖画的透明印记：“去吧，我等你。”
后院的茅房旁边堆着些废弃的药渣，薄荷和当归的气味混在一起，像被遗忘的旧时光。我蹲下身假装整理裙摆，飞快地将袖袋里的糖画碎片塞进药渣堆深处，用块青石板压住 —— 在这里，它至少能暂时躲开沈清辞的眼睛。“今日采的黄芩成色好，” 他将汤碗放在案上，陶碗边缘凝着圈浅褐的药渍，像门槛缝里那半块糖画的轮廓，“碾成粉能存更久，冬日里治风寒最是管用。”
(http://www.220book.com/book/STV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