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眉头瞬间拧成了结：“哪有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你看花眼了，那是块石头。”
再定睛去看时，矮树丛里果然只剩块灰黑色的石头，形状像半朵樱花，石缝里渗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玄铁的冷。后颈的疤痕突然疼得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 —— 少年明明将玄铁塞进了石缝，怎么会变成石头？
“许是吧。” 我低下头采黄芩，指尖的蕨类植物突然划出血痕，血珠滴在紫茎秆上，晕出朵细小的红，“山里的雾大，看错了。”
沈清辞掏出帕子按住我的伤口，动作重得像在惩罚：“跟你说过山路滑，偏要乱跑。” 他的指腹在伤口上反复擦拭，血珠被蹭得西处都是，“这山里的土气重，伤口沾了要发炎的。”
血痕在帕子上晕出的形状，像极了玄铁镯上的樱花纹。我望着石缝里那块灰黑色的石头，突然觉得它在雾里微微发亮，像被少年藏起来的玄铁在呼吸。
采满半篮黄芩时，山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拼出破碎的光斑。沈清辞坐在块平整的岩石上擦汗，药锄放在旁边，木柄的阴影里，沾着点青绿色的粉末 —— 和桂花糕油纸包上的一模一样。
“休息会儿吧。” 他递给我水壶，壶盖的樱花纹被得发亮，“这水加了冰糖，甜的。”
冰糖水在舌尖化开时，突然尝到极淡的铁锈味，像从壶底渗出来的。我望着岩石下的阴影，那里藏着片素色的布料，边缘绣着极小的樱花，针脚与沈清辞常穿的长衫截然不同。
“清辞，” 我捏着水壶，壶盖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你认识庙会那个少年吗？”
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不认识。” 水壶放在岩石上发出轻响，“许是外乡来的货郎，走错了山路。”
风突然转向，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天的另一侧》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卷着松针往坡下飘去。我望着那些远去的针叶，突然想起老槐树上的刻痕，想起糖画里的玄铁粒，想起石缝里的 “石头”—— 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得飞快，却始终拼不成完整的图，像被沈清辞用手按住的拼图，总差最关键的一块。
下山时，路过那片矮树丛，石缝里的 “石头” 己经不见了，只留下个新鲜的土坑，旁边散落着几粒芝麻 —— 是庙会那半串糖葫芦上的。沈清辞的脚步明显快了些，拽着我的手腕往药铺走，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拖进什么地方。
药铺门口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摆着只粗瓷碗，里面盛着些碎糖块，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琥珀色的光，像谁故意留下的路标。沈清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脚将瓷碗踢进了草丛，糖块滚出来的声响，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耳后的红痣亮得像血，“总有人想搞些小动作。”
我望着草丛里的碎糖块，后颈的疤痕突然不疼了，变得异常麻木，像被安神汤彻底封住了知觉。或许真的是我太敏感，这后山的少年，庙会的纸条，石缝的玄铁，都只是些巧合，是我被模糊的记忆搅乱了心神。
沈清辞将黄芩倒进药碾时，我坐在门槛上，看着老槐树上的新叶在风里摇晃。阳光穿过叶隙，在青石板上投下的光斑，像无数块碎糖，闪着暖黄的光。或许就这样留在药铺也不错，采药，制药，看沈清辞揉面的侧脸，日子像黄芩的根，虽带着苦，却能熬出治病的暖。
可当暮色漫上山头时，我在药铺的门槛缝里，发现了半块熟悉的糖画碎片，琥珀色的糖浆里，玄铁粒在最后一缕阳光里，亮得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沈清辞端来安神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悄悄将碎片塞进袖袋，指尖的冷意混着汤碗的暖，在血脉里反复拉扯。这场关于记忆的拉锯，还远远没有到终局的时候。
袖袋里的糖画碎片硌得肘弯发疼，像块不肯安分的烙铁。沈清辞端着安神汤走进来时，药碾里的黄芩正被碾成细碎的粉，青褐色的粉末在竹匾里堆成小小的山，混着他袖口扬起的风，扑在我脸上，带着极淡的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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