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疤痕在安神汤的药效下泛着微麻的暖，可指尖的冷意却顺着血脉往上爬，撞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庙会巷口那个穿素色短打的少年，他比划的手势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 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其余三指伸首，像在模仿玄铁镯的形状。
“辰……” 这个字在舌尖打转，被药劲压得发不出声，只能化作口温热的气，凝在冰冷的糖画上，晕出小小的雾。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树影在窗纸上晃出扭曲的形状，像有人在用指甲反复刮擦。我攥紧糖画碎片，糖浆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后颈的疤痕猛地一跳，眼前闪过片猩红的河 —— 有人举着玄铁镯往水里沉，糖画龙从他袖袋里掉出来，在水面转了三圈，碎成了现在这样的小块。
“知意？” 沈清辞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做噩梦了？”
糖画碎片被我慌忙塞进枕套深处，指尖沾着的糖浆在粗布上留下透明的痕。“没有，”
喉咙发紧得像被糖渣堵住，“就是渴了。”
门轴 “吱呀” 转动的瞬间，我看见他手里端着的水杯，杯沿沾着点青绿色的粉末 —— 和桂花糕油纸包上的一模一样。“刚泡的薄荷水，” 他将水杯放在床头，月光在他耳后的红痣上投下细影，“安神汤喝多了容易渴。”
薄荷的清冽漫过鼻尖，混着他身上的桂花香，像两种力道在拉扯我的记忆。我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庙会回来时，他往安神汤里加了勺桂花蜜，当时没觉得异常，此刻却后知后觉地发现，那蜜色比寻常桂花蜜更深，像掺了别的东西。
“你也没睡好？” 指尖触到水杯的刹那，后颈的疤痕突然泛起尖锐的疼，疼得我倒抽口冷气。
沈清辞的手闪电般按住我的后颈，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块烙铁：“又痒了？天的另一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的另一侧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的指腹在疤痕上反复，力道重得像在抹去什么，“明日我再加味当归，活血化瘀的。”
薄荷水在喉间滑过，清冽的苦味里藏着极淡的涩，像被玄铁淬过的糖。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里，飘着缕极淡的纸灰味 —— 和他塞纸条的袖袋里散出的一模一样。
天快亮时终于沉沉睡去，梦里全是旋转的风车，粉色的纸页上印满了 “辰” 字，被沈清辞踩碎的瞬间，飞出无数只玄铁做的蝴蝶，翅膀上的樱花纹在阳光下亮得惊人。
醒来时，枕套里的糖画碎片己经不见了，只在粗布上留下道透明的印，像被太阳晒化的泪痕。沈清辞端着安神汤走进来，碗里飘着片新鲜的薄荷叶，在浅褐色的汤里轻轻摇晃。
“今日要去后山采黄芩。” 他将汤碗放在案上，竹篮里的药锄闪着冷光，“你身子刚好，在家守着药铺吧。”
我望着那片薄荷叶，突然想起枕下的糖画：“我跟你去。” 后颈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像在提醒我不能留下，“多个人也能多采些。”
沈清辞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舒展开来，眼里的温柔像晨雾：“也好，山路滑，牵着我的手。”
后山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沾着晨露的蕨类植物从石缝里钻出来，像无数只绿色的手。沈清辞走在前面，药锄的木柄在他手里轻轻晃动，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草叶，惊起的露水沾在上面，像撒了把碎银。
“黄芩要长在向阳的坡地，” 他回头时，额角的碎发沾着雾珠，“你看那丛，茎秆发紫的才是上品。”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坡地边缘的矮树丛里，藏着个熟悉的身影 —— 穿素色短打的少年正蹲在那里，手里举着半块玄铁，看见我便往石缝里塞，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
“那里有人！” 我拽着沈清辞的衣袖，指尖的力气大得发颤，“是庙会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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