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镯突然在脑海里发出嗡鸣,震得药庐的蛛网簌簌掉丝。沈知意猛地闭紧眼,却挡不住那些画面 —— 他在木屋废墟里找到她时,焦黑的衣衫上还沾着未熄的火星,映得他侧脸的樱花胎记像团将灭的火;他为她挡刀时,胳膊上的血珠坠在玄铁镯上,顺着花纹蜿蜒而下,像条赤色的蛇;他玄铁镯内侧那个被岁月磨得浅淡的 “意” 字,纹路里卡着的细小红尘,是樱花巷的土。
这些总不会是假的吧?
炭火突然爆出个火星,落在她的手背上。不算疼,却惊得她猛地睁眼。炉边堆着的干柴被风刮得滚了半圈,撞在炉壁上发出闷响,像极了顾晏辰最后松开她时,玄铁镯擦过她手腕的力道。
她突然很想问问他,在时空裂缝里漂流的时候,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呼啸的风?在重塑躯体承受锥心之痛的时候,眼前是不是也有这样跳动的火?在决定炸毁玄铁矿的时候,耳边是不是也有这样恼人的雨?
可这些问题,被药庐外突然响起的雷声劈碎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屋顶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要进来,将她所有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玄铁炉的炭火渐渐变成橘色,温柔得像樱花巷被露水打湿的月光。沈知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炉壁上,边缘被炭火烤得微微发颤,像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问号。药庐角落结着的蛛网,被穿堂风灌得鼓鼓囊囊,网住的飞蛾在网眼里挣扎,翅尖的磷粉在暖光里闪闪发亮,像她那些被怀疑困住的念想。
“再等等。” 沈知意对着炭火轻声说,声音被雨声吞掉了一半。等开了玄铁髓,等这场雨停了,她要找个长满野薄荷的山坳,把这些纠缠的念头摊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头上,像晒那些受潮的药草,让风一点点吹干那些潮湿的槐叶。
那时或许会明白,爱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像此刻炉里的炭火,有炽烈的红,有灰烬的灰,还有被火星燎得发焦的黑。
炭火 “噼啪” 响了一声,惊飞了停在炉边的小飞虫。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思绪暂时压下去,目光落在玄铁炉中央 —— 那里的火光正透过渐浓的烟霭,在炉底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她那颗被风雨打得七零八落,却仍在跳动的心。
炭火的温度还残留在手背上,沈知意的意识却像被投入冰湖,猛地往下沉。后颈的暖光突然炸开,青紫色的光晕瞬间吞噬了整个药庐,玄铁炉的炭火在强光里变成团模糊的橘色。她想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捞到片滚烫的空气,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彻底淹没。
再次睁开眼时,雨己经停了。
头顶是褪色的蓝布帐,帐角垂着的流苏沾着潮气,轻轻扫过她的脸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药味,是沈清辞惯用的安神香。身下的褥子带着阳光晒过的暖,却暖不透肩胛骨处的凉意 —— 那里还留着玄铁炉边被炭火灼过的疼。
“你醒了?”
沈清辞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拨开帐子的瞬间,晨光从他身后涌进来,在他月白长衫的补丁上投下细碎的金斑。他手里端着个粗瓷碗,黑褐色的药汁正冒着热气,碗沿结着层薄薄的药膜,像极了他总为她熬的安神汤。
沈知意的目光在他身后逡巡,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张掉漆的木桌,两把瘸腿的竹椅,墙角堆着半篓晒干的止血草。没有玄铁镯的冷光,没有青布衫的影子,甚至连空气里都没有那股熟悉的、带着硝烟味的铁腥气。
“他呢?” 喉咙干得发疼,每个字都像从砂纸磨过,“顾晏辰去哪了?”
沈清辞递药碗的手顿了顿,药汁晃出几滴,落在他手背上的疤痕上,烫得他指尖微颤:“开炉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玄铁髓的力量太烈,你晕过去后……”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影子遮住眼底的情绪,“林夏的人突然反扑,他带着剩下的玄铁髓引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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