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被放在床头的矮凳上,黑褐色的药汁里映出沈知意苍白的脸。沈清辞的话像根冰锥,刺破了她最后一点侥幸 —— 原来他终究还是走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像一阵风,来了又去,连句告别都没有。
“意外?” 沈知意的声音轻得像帐角的流苏,“还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她想起玄铁炉边那些翻涌的怀疑,想起他眼底藏不住的恐惧,心突然沉得像灌了铅。
沈清辞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着药汁,药膜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知意,别这样想他。” 他舀起一勺药汁递到她唇边,目光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把你托付给我时,玄铁镯碎了半块,手腕的血止都止不住。”
药汁的苦涩漫过舌尖,沈知意猛地偏过头,药勺撞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她望着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树桠上还挂着昨夜被风吹断的枝,光秃秃的梢头指向灰蒙蒙的天,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托付?” 这个词像根针,扎得她眼眶发酸,“他凭什么托付我?他以为他是谁?”
后颈的疤痕突然泛起微痒,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她想起顾晏辰玄铁镯内侧的 “意” 字,想起他在时空裂缝里的挣扎,想起他每次说 “我不会走” 时坚定的眼神。那些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像被雨水打湿的纸,字迹晕成了片灰。
沈清辞将药碗放回矮凳,转身从行囊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的樱花糕还带着点余温,边缘烤得微微发焦,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他说你醒了肯定会饿。” 油纸被风吹得轻轻颤动,“这是他临走前,在山脚下的镇子买的。”
樱花糕的甜香漫出来,混着安神香的薄荷味,像一记温柔的耳光,扇在沈知意脸上。她望着那些熟悉的焦边,突然想起樱花巷石桌上的时光,想起医院病床前的守候,想起药庐里那些混乱的记忆 —— 原来有些离开,早就在细节里埋下了伏笔。
“他什么时候走的?” 沈知意的指尖抚过后颈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光滑得像从未受过伤,却留下了更深的空洞。
“三天前。” 沈清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他守了两天两夜,首到林夏的人追上山,才不得不……”
“不得不丢下我跑了,是吗?” 沈知意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上。一只孤鸟停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叫得凄厉,像在为谁哭泣。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樱花糕掰成小块,放在碟子里递过来。他的手背上还缠着绷带,白色的纱布透出点暗红,是那天在药庐为她挡刀时留下的伤。
沈知意没有接。她望着那些樱花糕,突然觉得无比讽刺。顾晏辰总说沈清辞的温柔是毒药,可他自己呢?他的承诺,他的守护,他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难道不是更烈的毒?
“我不想吃。” 她重新躺下,拉过被子蒙住头。被子上的薄荷香钻进鼻腔,温柔得像个陷阱,“我还想再睡会儿。”
沈清辞轻轻叹了口气,将碟子放在矮凳上,脚步轻得像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门轴转动的瞬间,沈知意听见他低声对谁吩咐:“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被子里的黑暗像浓稠的墨,将她紧紧裹住。后颈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像在提醒她那场惊心动魄的开炉,提醒她顾晏辰消失前那决绝的背影。
他到底去哪了?是真的被林夏的人困住了,还是…… 终于找到了回去的路,把她留在了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在她的心头,疼得她喘不过气。窗外的孤鸟还在叫,一声声,一声声,像在为这场没有告别的离开,唱着支永远不会结束的挽歌。
而沈知意知道,只要顾晏辰一天不出现,这根刺就会永远扎在那里,提醒她那场横跨时空的纠葛,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没有结局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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