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黑暗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冰冷的蛇，顺着沈知意的脚踝往上爬。她想挣扎，西肢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黑暗漫过脖颈，将口鼻紧紧捂住 —— 熟悉的窒息感，和医院 ICU 里呼吸机故障时一模一样。
“知意，别怕。”
顾晏辰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温柔得像樱花巷的春风。可沈知意猛地睁开眼，却看见他站在玄铁炉边，青布衫上沾着的不是硝烟，是暗红色的血，正顺着衣角滴在炭火里，发出滋滋的响。他手里的玄铁锭泛着幽蓝的光，淬着的毒比林夏的匕首还要诡异。
“是你。” 沈知意的声音在梦里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玄铁锭扔进炉里，“从一开始就是你，对不对？”
顾晏辰转过身，玄铁镯在火光里亮得刺眼，内侧的 “意” 字被血糊得模糊不清。他的嘴角噙着笑，那笑容却像淬了冰：“不然你以为，谁能在时空裂缝里精准找到你？” 他的手抚过沈知意后颈的疤痕，指尖的温度烫得像烙铁，“这疤是我亲手划的，玄铁髓是我故意让你吸收的，连林夏…… 都只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药庐的景象突然扭曲，变成了医院的手术室。顾晏辰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手术灯的光惨白刺眼，他手里的手术刀正往沈知意心口刺去，刀尖映出他冰冷的笑：“你的血能让玄铁髓更纯，等取了你的心头血，我就能回去了。”
“不 ——！”
沈知意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中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窗外的孤鸟还在叫，只是声音己经嘶哑得像破锣，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瘆人。她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得像要炸开，手术刀刺来的幻痛还残留在皮肉下，与玄铁炉边的灼痛交织在一起。
帐子被她的动作掀开，晨光跌在矮凳上的樱花糕上，将那些焦边照得格外清晰。沈清辞端着水盆从门外进来，看见她惨白的脸，手里的铜盆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清水溅湿了他的布鞋：“又做噩梦了？”
沈知意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空荡的门口，仿佛下一秒顾晏辰就会推门进来，带着梦里那副冰冷的笑。后颈的疤痕突然剧烈地疼起来，梦里的画面与现实的记忆反复冲撞 —— 他守在床边的两天两夜，他碎裂的玄铁镯，他买的樱花糕，和他在梦里淬毒的玄铁锭，冰冷的手术刀，重叠成一张狰狞的脸。
“他是不是从来没打算带我走？” 沈知意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找玄铁髓，根本不是为了结束纠葛，是为了…… 杀了我？”
沈清辞蹲下身收拾地上的水渍，月白长衫的下摆沾了泥，像朵被雨打蔫的花：“梦都是反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顾晏辰要是想害你，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可梦里的细节太真实了。顾晏辰抚过她疤痕时的温度，他说 “你的血能让玄铁髓更纯” 时的语气，甚至玄铁锭扔进炭火里的声响，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沈知意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掐出的红痕，像极了梦里手术刀划出的血线。
“反的？” 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上。树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个张牙舞爪的鬼影，“还是梦在提醒我什么？”
沈清辞站起身，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来，上面绣着朵小小的薄荷：“别想了，医生说你刚醒，不宜动气。” 他的目光扫过她汗湿的额发，“我再去给你熬碗安神汤，加了些合欢皮，能睡得安稳些。”
他转身往外走的瞬间，沈知意突然看见他后颈的衣领下，露出点暗红的印记，像被玄铁镯砸过的淤伤。梦里顾晏辰白大褂下的身影突然闪过脑海，她猛地抓住沈清辞的手腕：“你告诉我，开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晏辰…… 他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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