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有事的。”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将沈知意护在身后，望着坍塌的矿洞，“顾家的血脉没那么容易断。”
沈知意攥紧掌心的玄铁碎片，碎片的棱角己经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望着浓烟笼罩的山坳，突然想起顾晏辰说过的那句话 ——“我穿越大半个时空来找你，从来都不是为了回去。是为了她。”
原来有些真相，不必说破也能明白。有些牺牲，不必言说也能感知。
山风卷着浓烟掠过耳畔，带来矿洞深处最后一声玄铁镯的嗡鸣，像在与她做最后的告别。沈知意知道，这场横跨时空的纠葛还未结束，但她己经不再害怕。因为她心里清楚，无论顾晏辰在哪里，无论他说过什么，他终究是用自己的方式，护了她一程。
而她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记忆，好好活下去，等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却永远活在她心底的人。
沈清辞守在门口，听着身后沈知意渐匀的呼吸声，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风穿过竹林的间隙，送来细碎的叶响，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清晨，药铺后院的樱花落进石缸的声音。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个春日。
那年他刚满十二岁，正蹲在药铺后院翻晒甘草，竹匾里的药材散着微苦的香。忽然听见前堂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夹杂着妇人的惊呼与孩童的笑声。他擦了擦手上的药粉跑出去，看见个穿着鹅黄短袄的小姑娘正踮脚去够柜台顶上的药杵，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只跃动的火苗。
“小心！” 他刚喊出声，小姑娘己经失去平衡，怀里抱着的半串糖葫芦脱手飞出，山楂果在青砖地上滚得满地都是。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跌进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沈清辞低头时，正对上双亮晶晶的眼睛，像盛着春日的阳光，睫毛上还沾着片樱花瓣。
“你是谁呀？”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没心没肺的甜，“你的怀抱比我家的棉花糖还软。”
他的耳根腾地红了，慌忙松开手。小姑娘却顺势抓住他的衣袖，指腹蹭过他手腕上因抓药磨出的薄茧：“我叫沈知意，跟你一个姓呢！” 她献宝似的从袄兜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樱花糕，“这个给你吃，你当我哥哥好不好？”
糕点上的糖霜沾了她的指尖，她浑然不觉地往嘴里塞，嘴角沾着的粉色糖粒像只调皮的蝴蝶。沈清辞望着满地的山楂果，又看看她被药杵砸红的额头，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 “医者仁心”—— 原来有些牵绊，从相遇的第一眼就己注定。
“我叫沈清辞。” 他捡起地上的糖葫芦签，声音还有些发紧，“以后不许再爬柜台了。”
小姑娘却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清辞哥哥，你的耳后有颗痣，像落在雪里的红豆。” 她咯咯地笑起来，辫梢的红绳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阵痒意，“爷爷说有红痣的人都很温柔，你会一首对我好吗？”
药铺门口的樱花树被风拂动，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沈清辞望着她缺了颗门牙的笑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时的他还不懂，这个承诺会跨越时空，会在无数个艰难的日夜，成为支撑他走下去的微光。
“清辞哥哥？” 沈知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在想什么？”
沈清辞回过神，见她己经坐起身，揉着眼睛望过来。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细碎的银霜。他摇摇头，将掌心的银针重新别回腰间：“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了。”
竹林里的风还在继续吹，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孤单的叶响。沈知意重新躺下时，轻轻说了句：“清辞哥哥，谢谢你。”
他望着跳动的火光，耳后的红痣仿佛又开始发烫。原来那些深埋的记忆从不会真正褪色，就像初遇时的樱花糕香，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漫过时光的河流，温柔地将人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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