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的木纹里还嵌着去年的樱花，是沈知意随手夹进去的，此刻在顾晏辰的注视下，像无数只惊恐的眼睛。沈知意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襟，那些刚回笼的记忆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翻涌。
“知意，开门。” 顾晏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温和得像在哄发脾气的孩子，可玄铁碎片的嗡鸣却透过木头渗进来，震得她耳膜发疼，“我们回家，回樱花巷，我给你买最甜的樱花糕。”
樱花糕…… 沈知意猛地捂住耳朵。记忆里的樱花糕总带着股淡淡的药味，是沈清辞怕她吃多了坏牙，偷偷加了点清热的薄荷。而顾晏辰送她的樱花糕，永远甜得发腻，像裹着糖衣的毒药 —— 就像他的温柔，永远藏着算计。
门板突然被撞了一下，木屑簌簌落在她的发间。沈知意看见门缝里伸进根细铁丝，正灵巧地拨弄着门闩，那手法和他当年打开顾家老宅密室的锁如出一辙。
“别碰它！” 她抓起桌角的铜烛台，狠狠砸在门缝上，铁丝被弹了出去，带着声刺耳的响，“顾晏辰，你骗得我还不够吗？”
门外的动作停了。顾晏辰的声音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矿洞积水：“骗你？若不是我，你早在时空裂缝里化成灰了；若不是我，沈清辞怎么可能护你到现在？知意，我对你的好，难道都是假的？”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沈知意的心脏。她想起他在木屋废墟里找到她时的焦黑衣衫，想起他为她挡刀时胳膊上的深可见骨，想起他玄铁镯内侧那个被岁月磨浅的 “意” 字 —— 这些总不会是假的吧？
可矿洞白光里他消失的背影，沈清辞倒在血泊里的月白长衫，还有那句 “是为了她的心头血”，又在她脑海里反复撕扯。
“清辞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知意的声音在空荡的小屋里回荡，带着最后的挣扎，“你在我母亲的奶水里加了玄铁屑，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祭品，是不是？”
门外的顾晏辰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是又如何？” 玄铁碎片的嗡鸣陡然变得尖锐，“没有玄铁屑，你以为能在时空乱流里保住魂魄？没有祭品的身份，你以为沈清辞会拼了命护你？知意，你从出生起，就是为我而活的！”
门板在他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门闩的木头己经裂开细纹。沈知意抓起地上的竹哨，塞进嘴里用力吹响 —— 清脆的哨声在竹林里回荡，却没等来任何回应。她知道，沈清辞大概……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顾晏辰的笑声浇灭。沈知意看着墙角堆着的干柴，突然想起沈清辞说过 “火能克铁”。她颤抖着摸出火折子，火星在潮湿的空气里亮了又灭，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勇气。
“知意，别做傻事。” 顾晏辰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门板被撞得更凶，“玄铁髓离开我会反噬，你想让沈清辞死得更惨吗？”
沈知意的手猛地顿住。火折子的光映出她惨白的脸，她想起沈清辞耳后的红痣，想起他为她挡刀时的决绝，想起他削竹哨时专注的侧脸 —— 她不能让他死。
门板 “哐当” 一声碎裂开来，顾晏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铁碎片在他颈间亮得惊人。他看着手握火折子的沈知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像错觉：“放下它，我可以饶沈清辞一命。”
沈知意没有动，火折子的光在她眼底跳动：“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她一步步后退，首到后背抵住堆放干柴的墙角，“顾家的阴谋，你的谎言，我都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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