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哨的雏形渐渐显露，吹口处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沈知意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耳后的红痣在晨光里泛着浅粉，突然想起昨夜枕下硌人的硬物：“我枕头底下……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沈清辞削竹片的手顿了顿，竹屑落在他月白长衫的补丁上：“没什么，是你爱吃的樱花糖。” 他将刚削好的竹哨递给她，哨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试试看，会不会响。”
清脆的哨声划破竹林的寂静，惊起几只停在竹梢的麻雀。沈知意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竹哨，却没看见沈清辞望着她身后的眼神—— 窗纸上不知何时映出个细长的影子，正随着风轻轻晃动，像柄悬在头顶的刀。
矿洞外的山路上，顾晏辰正缓步走来。青布衫上的血迹己经干涸，变成暗沉的褐，玄铁碎片被他重新串在绳上，挂在颈间，贴着心口的位置。他听见远处传来的哨声，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像猎人听见了猎物的动静。
“倒是会享受。”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路低语，指尖抚过颈间的碎片。
风卷着他的声音穿过山谷，撞在竹林小屋的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响。沈清辞猛地站起身，将沈知意护在身后，腰间的银针己经蓄势待发：“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清辞哥哥……” 沈知意的手紧紧攥着竹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不是有危险？”
沈清辞回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安抚的温柔：“别怕，只是去看看是不是猎户路过。” 他推开门的瞬间，晨光在他身后炸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试图挡住所有黑暗的屏障。
顾晏辰站在竹林入口，玄铁碎片在晨光里闪着幽蓝。他看着迎面走来的沈清辞，月白长衫在风里飘动，像朵即将被暴雨打落的花。
“好久不见，清辞少爷。” 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虚假的热络，玄铁碎片在他颈间轻轻晃动，“知意呢？我来接她回家。”
沈清辞的银针己经捏在掌心，针尖泛着冷光：“她不会跟你走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身后的竹林小屋护得严严实实，“顾家的阴谋，该结束了。”
顾晏辰的笑声在竹林里回荡，惊得竹叶簌簌落下：“阴谋？”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颈间的玄铁碎片突然变得滚烫，“我找她，是为了完成祖辈的遗愿，是为了……”
“是为了她的心头血。” 沈清辞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我不知道玄铁髓的秘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她母亲的奶水里加了什么？”
顾晏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玄铁碎片在他颈间剧烈跳动，像颗即将爆炸的星：“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尖的阴影落在沈清辞的脸上，“可惜，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
竹林里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地上的竹屑，像无数把锋利的刀。沈清辞的银针破空而出，却被顾晏辰轻易躲过，针尖钉在身后的竹干上，发出清脆的响。
“知意！快跑！” 沈清辞的声音在竹林里炸开，带着决绝的勇气。
沈知意躲在小屋的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一切。她看见沈清辞被顾晏辰打倒在地，看见月白长衫上渗出的血，看见顾晏辰颈间那抹幽蓝的光 ——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里炸开，矿洞的白光，玄铁的冷，牺牲的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顾晏辰……” 她喃喃自语，手里的竹哨 “啪” 地掉在地上，哨声在寂静的小屋里回荡，像声绝望的哭。
顾晏辰的目光突然转向小屋，玄铁碎片在他颈间亮得惊人。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沈清辞，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门，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竹屑上，发出细碎的响，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暗影正顺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吞噬这片宁静的竹林。而门后的沈知意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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