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言蜚语
虞晚意和周卫东顶着暴风雪回来的事儿，第二天就在村里传开了。
“啧啧，你们是没看见！卫东那孩子，硬是背着晚意丫头回来的！那风雪大的，人都快吹跑了！”
“可不是嘛！晚意丫头那小脸，冻得煞白！要不是卫东，怕是要遭大罪！”
“卫东这孩子，仁义！心善！力气也大！”
“就是！背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那么远，脸不红气不喘的！真是一把子好力气！”
起初，大家伙儿说的都是好话，夸周卫东仁义，夸两人命大。可传着传着，味道就有点变了。
“哎，你们说…卫东咋就那么巧，跟晚意一块儿去公社？”
“还背着回来？啧啧…这孤男寡女的…”
“那晚意丫头，长得是俊，细皮嫩肉的，不像咱乡下人…”
“可不是嘛！那资本家小姐的做派…”
王婆子那伙人，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开始嚼舌根子了。
“哼，我看啊，就是那丫头片子有手段！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上支书家儿子了！”王婆子磕着瓜子，唾沫横飞，“你们想啊，不然卫东那孩子，平时闷葫芦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咋就对她那么上心？又是背又是抱的！”
“就是就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听说上次王红梅那事儿，也是卫东帮着她说话！这里头没猫腻谁信啊！”
“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可不是嘛！资本家小姐，骨子里就带着那股子骚劲儿！”
这些污言秽语，像长了翅膀，在村里悄悄流传。虽然没人敢当着虞晚意或者周家人的面说，但那异样的眼神，背后的指指点点，还是让虞晚意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天她去井台打水，就听见几个在洗衣服的婆娘压低了声音议论：
“…瞧见没，就是她！昨天被卫东背回来的！”
“啧啧，看着挺正经，没想到…”
“听说在知青点也不安分，跟那个王红梅闹得可凶了…”
“狐狸精转世呗！专门勾搭男人…”
虞晚意拎着水桶的手紧了紧，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打满水，转身就走。那几个婆娘看到她，立刻噤声，眼神躲闪。
回到知青点，气氛也有点怪。除了孙大娘和几个跟她关系还行的，其他女知青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探究和疏远。王红梅更是躲在角落里，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幸灾乐祸。
虞晚意心里憋着一股火。她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就怕这种无中生有的污蔑！这比王红梅栽赃偷东西还让人窝火！
晚上，她躺在冰冷的炕梢，翻来覆去睡不着。金元宝似乎感受到她的烦躁，用小脑袋蹭蹭她的手心。
“元宝，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闲的？”虞晚意低声抱怨，“背一下怎么了？那是为了救命！怎么就成了勾搭了？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金元宝“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她。
第二天，虞晚意照常去仓库。刚走到仓库门口，就看到周卫东正蹲在门边，检查门轴。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西目相对。
虞晚意想起那些流言，心里有点别扭，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目光。
周卫东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沉静而坦然，甚至带着一丝…虞晚意看不懂的坚定。
“别听那些闲话。”周卫东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清者自清。”
虞晚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首接提这个。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不在乎。”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周卫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强装镇定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好好干活。”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他那沉默却挺拔的背影，虞晚意心里那点委屈奇异地消散了不少。是啊，清者自清。有周卫东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然而，流言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无视而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天下午，虞晚意正在仓库里清点种子，就听见外面传来周满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谁传的？啊？！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给老子站出来！”
虞晚意心里一紧，悄悄走到门边。
只见仓库外面的空地上，周满仓背着手，脸色铁青地站着。赵有田和几个小队长站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王婆子那几个人缩在人群后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都吃饱了撑的是吧？！”周满仓的声音像炸雷，“人家虞晚意同志，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响应号召到咱这穷乡僻壤！干活勤勤恳恳！还帮着搞试验田！上次要不是她提前预警，山脚下那几十口子人还能站在这儿嚼舌根？啊？！”
他目光如电，扫过人群：“卫东背她回来怎么了？那是人命关天！换做是你们闺女、你们妹子倒在雪地里快冻死了，你们是看着不管，还是伸手拉一把？！啊？！说话啊！”
人群鸦雀无声。
“自己思想肮脏，就看谁都脏！”周满仓越说越气，“以后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编排虞晚意同志，编排我儿子！别怪我不讲情面！扣工分！开大会批评！都给我记住了！”
周满仓这一通吼，像一阵狂风，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流言蜚语暂时吹散了。王婆子那几个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缩着脖子溜了。
虞晚意靠在仓库门框上，看着周满仓那护犊子（虽然护的是她）的强硬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也有点不是滋味。终究，还是靠着支书的威信才压下去的。
她回到仓库里，看着角落里堆放的种子袋，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光靠灵泉水偷偷浇自留地，小打小闹，改变不了什么。她得做点更有用的事！让这些人看看，她虞晚意，不是靠脸吃饭的“狐狸精”！
也许…那块试验田…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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