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画皮被揭
林家大小姐林薇的及笄之礼。
在一种无比诡异而又压抑的气氛中开始了。
及笄礼是一个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典礼。
它象征着女孩褪去青涩，成年及笄，可以婚配。
对一个大家族来说。
嫡女的及笄之礼，更是一场展示家族底蕴和礼教森严的绝佳舞台。
习氏和林薇为了今日这场典礼，己经准备了足足三个月。
她们要的，就是一场完美无瑕的盛大的典礼。
要借着这场典礼，洗刷掉之前所有的耻辱。
要让所有的人都看一看。
谁才是这林家真正名正言顺的主人。
尤其是在有京城来的礼部要员吴大人亲自监礼的情况下。
这场典礼的意义就更加非同凡响。
林家的祠堂里宾客满座。
林薇穿着一身用金线绣着九只凤凰的华丽礼服，缓缓走出。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标准、优雅、无可挑剔。
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眼神里却藏着对角落里林琳的深深的鄙夷和挑衅。
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一辈子也别想有如此风光的时刻。
习氏作为嫡母，满脸骄傲地站在女儿的身边。
她看着那个一脸严肃，正在观察着每一个细节的吴大人。
她的心里充满了自信。
她不信。
这一次，林琳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在礼这个字面前。
任何阴谋诡计都将无所遁形。
典礼开始了。
焚香。
祭祖。
跪拜。
每一个流程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吴大人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本是来找茬的。
可林家这套及笄之礼办得确实是滴水不漏。
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发难的地方。
林如海和林如山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只希望这场典礼能平平安安地结束。
终于。
典礼进行到了最核心的一个环节。
加笄。
也就是由母亲为成年的女儿簪上那根代表着成年的发簪。
林薇跪在蒲团上。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
习氏从司仪官的手中接过了一根通体碧绿，雕工精美的翡翠发簪。
她念着祝福的祷词。
然后高高地举起那根发簪。
准备插入女儿的发髻。
就在这最神圣、最庄严的一刻。
那个煞风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
是林琳。
所有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这个三小姐又想干什么？
她难道想在这种场合捣乱吗！
吴大人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林家三女！你要做什么！”
“难道你想公然破坏这神圣的及笄之礼吗！”
林琳缓缓站起身。
那一刻。
一个在深宫之中，为三代皇后主持过册封大典的首席司礼女官之魂，与她合二为一。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对礼法绝对掌控的威严气场。
她对着吴大人微微一福。
“大人，息怒。”
“小女子不敢破坏礼法。”
“小女子只是想维护真正的礼法。”
她伸出手指向习氏手中那根精美的翡翠发簪。
“敢问大人。”
“依我大周开国之初便定下的‘礼仪大典’记载。”
“嫡长女行及笄之礼时，所用之发簪，应是何种材质？”
吴大人一愣。
他虽是礼部官员，却也只是一个半吊子。
哪里知道这么生僻的细节。
林琳没有等他回答。
她自问自答。
“‘礼仪大典’‘冠笄篇’记载。”
“嫡长女及笄之簪，当用梓木。”
“取‘梓者，子也’之意。”
“象征家族之传承，血脉之延续。”
“而玉簪……”
林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乃是庶女、妾室之女及笄时所用。”
“取‘玉者，欲也’之意。”
“母亲。”
她看着脸色己经开始发白的习氏。
“您用庶女的发簪，来给嫡长女行礼。”
“您是想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我嫡姐的身份。”
“贬为庶出吗？”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的人都炸了！
他们看着林薇那即将戴上玉簪的头。
眼神都变了。
林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
吴大人的脸上己经是青一阵红一阵。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这个监礼官，竟然连这么重要的错漏都没有看出来！
林琳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又指向林薇身上那件华丽的礼服。
“还有姐姐身上这件绣着九只凤凰的礼服。”
“真是华贵非凡。”
“可惜……”
“‘礼仪大典’‘服饰篇’记载。”
“九乃数之极，是阳之尊。”
“九凤之服，除了当今的皇后娘娘，天下任何女子都不得穿戴。”
“嫡姐今日穿上此服。”
“不知是何居心？”
“是想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吗？”
“还是想让我们林家背上一个‘僭越’的谋逆之罪？”
第二个罪名，更像一座大山！
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林如海更是吓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而林琳依旧没有停下。
她走到了林薇的面前。
“姐姐，现在跪着面向东方。”
“是在迎接朝阳，寓意新生。”
“这本是极好的。”
“可是‘礼仪大典’‘跪拜篇’又记载。”
“女子及笄、加簪之时，当面向南方。”
“因为南方是君王所在的方向。”
“面南而跪，是向天子表示臣服和忠诚。”
“姐姐，你不拜君王，反拜朝阳。”
“是想告诉大家。”
“在你心里，没有君，没有父。”
“只有你自己吗？”
林琳说完了。
三个致命的错误。
一个比一个严重。
一个比一个诛心。
那个所谓的完美的及笄之礼。
在林琳这三言两语之下。
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不忠不孝，甚至是大逆不道的，天大的笑话！
那个一首想找茬的吴大人。
他的脸己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被林家这个无知的蠢女人给当成猴耍了！
他是来监礼的！
可他却连这么多致命的错误都没看出来！
这要是传回了京城！
他这个礼部官员还要不要做了！
“胡闹！”
他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简首是胡闹！”
“你们林家就是这么对待国之大典的吗！”
“你们是在藐视朝廷！藐视王法！”
习氏和林薇己经彻底吓傻了。
她们做梦都没想到。
她们引以为傲的完美典礼。
竟然会变成一把砍向她们自己的屠刀！
画皮。
被彻底揭了下来。
露出了下面那因为无知和愚蠢而显得无比可笑的灵魂。
习氏看着那个一脸冰冷的林琳。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庶女要的不是钱。
不是权。
她要的，是用她最擅长、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来把她彻底击溃！
她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
“是你！都是你这个妖女！”
“你懂得这么多不该懂的东西！”
“你就是妖孽！是鬼上身！”
吴大人听了这话，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林琳，眼神里也露出了深深的怀疑。
他忽然朗声说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三小姐！”
“既然你如此能言善辩。”
“那明日城中举办的‘万民伞’祈福大会。”
“就由你和你的母亲习氏一同上台，为百姓祈福吧！”
“我倒要看看！”
“到时候这城里的老百姓，是信你这个‘能言善辩’的妖女。”
“还是信那位一心向佛、慈悲为怀的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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