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己经绿得发亮。段云飞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看着母亲在院子里晒被子,动作虽然还有些缓慢,但气色比在医院时好了太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母亲的白发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妈,您慢点,别累着。”段云飞忍不住叮嘱。
“没事,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舒服。”母亲回过头,笑着说,“你这孩子,刚回来就瞎操心。”
这次回老家长住,一是为了照顾母亲,二是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和王坤和解后,关于父亲的往事像一团迷雾,总在他心头萦绕。他隐隐觉得,母亲知道的,或许比她之前说的要多。
午饭过后,母亲让段云飞帮她整理一下厢房的旧物。“好些年没收拾了,乱七八糟的,扔了可惜,留着又占地方。”
厢房里堆满了杂物,旧家具、农具、还有几箱尘封的书籍。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段云飞一边咳嗽,一边搬开一个旧木箱,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方方正正的。段云飞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发现是一本厚厚的相册,封面己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但保存得还算完好。
“妈,这是咱家的相册?”段云飞扬了扬手里的相册。
母亲走进来,看到相册,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哦,那是你爸留下的,里面都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
段云飞心里一动,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笑容灿烂,眼神明亮。那是年轻时的父亲,段志强。
“爸那时候真精神。”段云飞喃喃自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母亲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照片,叹了口气:“是啊,你爸年轻的时候,可是咱们镇上最俊的小伙子,也是最有出息的厨师。”
相册一页页翻过,记录着父亲从青年到中年的岁月。有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有他和同事的合影,还有几张和母亲的结婚照。段云飞看得入神,仿佛跟着照片,重新认识了一遍父亲。
翻到中间一页时,一张有些褶皱的合影让段云飞的手指顿住了。
照片上有两个人,左边是他的父亲段志强,右边是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穿着同样的厨师服,笑容憨厚,眼神温和。两人勾着肩膀,看起来亲密无间。
而那个男人的眉眼,段云飞越看越觉得熟悉——像王坤,更像王坤的父亲,王福安!
“妈,这是……”段云飞的声音有些颤抖,指着照片上的男人。
母亲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是你王伯伯,王福安。”
果然是他!
段云飞的心脏狂跳起来,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父亲和王福安,真的是旧识!
“他们……他们以前是同事?”段云飞追问。
“不止是同事。”母亲的语气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在县国营饭店当厨师,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最默契的搭档。”
她顿了顿,仿佛陷入了那段尘封的岁月:“那时候,你爸是学徒,王伯伯是师傅带出来的老师傅,手艺好,人也实在,特别照顾你爸。你爸聪明,肯吃苦,没多久就出师了,厨艺甚至超过了不少老师傅。”
“他们俩,一个擅长创新,总能做出些新奇的菜式;一个功底扎实,传统菜做得炉火纯青。饭店的招牌菜,几乎都是他们俩联手做的。那时候,县国营饭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好多人专门从别的镇赶来,就为了尝尝他们俩做的菜。”
段云飞静静地听着,想象着父亲和王福安年轻时在厨房并肩作战的场景,心里既温暖又感慨。
“那后来呢?”段云飞问道,“他们为什么会闹翻?”
母亲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沉重:“后来……后来市里举办了一场‘厨神’大赛,各县的顶尖厨师都去参加了。你爸和王伯伯,也报名了。”
“那时候,他们俩的名气在县里己经很大了,所有人都觉得,‘厨神’的称号肯定是他们俩中的一个。比赛前,他们还说好,不管谁赢了,都要一起庆祝。”
“比赛的项目是做一道最能代表自己水平的菜。你爸做的是一道‘菌菇老卤拼盘’,用的是他自己研发的老卤配方,加入了各种菌菇,味道特别独特。王伯伯做的是他最拿手的‘福记卤鹅’,那是他们王家的招牌菜。”
“比赛结果出来,你爸和王伯伯并列第一,但是‘厨神’的称号只有一个。评委们讨论了很久,最后把称号给了你爸,说他的菜更有创新,更有发展潜力。”
段云飞点点头,这很符合父亲的风格,也和他自己现在的理念不谋而合。
“王伯伯……不高兴了?”
“一开始没有。”母亲摇了摇头,“王伯伯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恭喜了你爸。真正的问题,出在赛后。”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挑拨,说你爸为了赢,偷了王伯伯的老卤配方。还说你爸在比赛前,故意给王伯伯的食材做了手脚,让他的卤鹅味道差了一点。”
“王伯伯本来就因为输了比赛心里有点不舒服,听到这些谣言,又看到你爸的‘菌菇老卤拼盘’确实用了和他相似的卤味手法,就信以为真了。”
“他找到你爸,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爸脾气也倔,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两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动了手。”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从那以后,他们就彻底闹翻了。你爸一气之下,离开了国营饭店,回到了镇上。王伯伯也没多久就辞职了,开了自己的‘福记卤味’。”
段云飞的心沉了下去,没想到父辈的恩怨,竟然是这样来的。
“那……那坛老卤呢?”段云飞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我在老城区找到的那坛老卤,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坛老卤……”母亲叹了口气,“其实是你爸的。”
“什么?”段云飞愣住了。
“你爸年轻时,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培育出那坛老卤。”母亲说,“他和王伯伯还是好朋友的时候,觉得王伯伯的卤鹅差一点独特的醇厚味,就把那坛老卤送给了他,说能让他的卤鹅更上一层楼。”
“王伯伯一开始很感激,用那坛老卤做的卤鹅,确实味道更好了,‘福记卤味’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他们闹翻后,王伯伯觉得自己被骗了,认为那坛老卤本来就该是他的,是你爸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就一首把老卤留在了自己手里。你爸虽然生气,但碍于情面,也没好意思要回来。”
段云飞彻底明白了。
原来那坛老卤,根本就是他父亲的!父亲送给了好友,却因为一场误会,成了王家的东西。而他,机缘巧合之下,又得到了这坛老卤,用它做出了受欢迎的卤味。
这真是命运的捉弄。
“那后来,爸为什么会去工地干活?您说他是因为火灾伤了手……”段云飞想起了母亲之前的话。
“那是你爸离开国营饭店后,在镇上开了家小饭馆。”母亲的眼神黯淡下来,“有一天晚上,饭馆突然着火了,我正好在里面算账,被困住了。你爸为了救我,冲进火场,手被烧伤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地颠勺、切菜了。”
“饭馆烧没了,你爸的手也废了,做不了厨师了,才去了工地……”
段云飞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一首以为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却没想到他背后有这么多故事,为了母亲,甚至牺牲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和手艺。
“妈,对不起,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段云飞的声音哽咽。
“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母亲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都过去了。现在看到你有出息,把卤味做得这么好,你爸在天上,肯定也很高兴。”
段云飞点点头,心里百感交集。他拿起那张父亲和王福安的合影,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两个年轻的面孔。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却因为一场误会,成了陌路人,甚至影响了下一代。幸好,他和王坤,最终解开了这个结。
【系统提示:成功揭开家族厨艺渊源,“厨神传承”碎片+1(当前2/5)!】
【解锁新道具:父亲的隐藏菜谱(破损)。】
【修复该菜谱需消耗10000厨神币,修复后可获得段志强独创的10道融合菜系菜谱。】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段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喜。父亲的隐藏菜谱!这一定是父亲毕生的心血!虽然修复需要10000厨神币,他现在只有5239,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攒够。
他小心翼翼地把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还有什么照片。就在这时,一张泛黄的字条从相册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上。
段云飞捡起来一看,上面是父亲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城南老井的水,做豆腐最香。”
段云飞愣住了。城南老井?做豆腐?
他想起了自己最拿手的麻婆豆腐,想起了张嫂教他做豆腐时的叮嘱。难道父亲也擅长做豆腐?而且有什么特别的诀窍?
“妈,咱家城南有口老井吗?”段云飞问道。
“有啊,”母亲想了想,“很多年前就有了,水质特别好,就是现在很少有人去用了。你爸怎么突然提这个?”
段云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到爸写的字条,觉得有点好奇。”
他小心翼翼地把字条夹回相册里,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地方。或许,改天可以去看看,用那口老井的水,做做豆腐,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香。
整理完旧物,段云飞扶着母亲回堂屋休息。阳光正好,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妈,等您身体再好点,我带您去市里住一段时间,看看我的店,尝尝我做的卤味。”段云飞说。
“好啊,”母亲笑着点头,“也让我看看,我儿子现在到底有多能干。”
段云飞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父亲的往事虽然带着一些遗憾和伤感,但更多的是宝贵的财富。父亲的创新精神,对朋友的真诚,对母亲的爱,都值得他学习。
而他和王坤,不仅要传承父辈的手艺,更要弥补他们的遗憾,让“福记卤味”和段家的卤味手艺,在他们这一辈,以一种新的方式,继续发扬光大。
离开老家的前一天,段云飞特意去了城南,找到了那口老井。井己经有些破旧,周围长满了杂草,但井水依旧清澈见底,透着一股甘甜的气息。
他用随身携带的瓶子,装了一瓶井水,打算带回市里,试试用它来做豆腐。
夕阳西下,段云飞站在老井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一些。
但他不怕。因为他不仅有自己的梦想,还有父亲的传承,母亲的期盼,以及那些支持他的朋友们。
他的卤味之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只要心怀热爱,坚守初心,就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充满味道的人生之路。
带着满满的收获和新的感悟,段云飞踏上了返回市里的路。他的心里,充满了力量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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