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晨雾裹着稻壳的清香,望塬站在晒谷场边,深蓝色中山装的肩头落着层薄霜,像撒了把碎盐。他的头发比处暑时又白了些,银丝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耳鬓新添了几道细小的裂口,是收割时被稻芒划的,结着浅褐色的痂。左手拇指关节的消了些,却仍戴着周静文连夜缝制的棉布护腕,藏青的布料上绣着片小小的稻穗,针脚密得能挡住寒风。
望川蹲在粮仓前的磅秤旁,深棕色皮夹克的肘部磨出了毛边,露出里面的灰色秋衣。他的镜片上蒙着层水汽,是刚从暖房出来遇上冷空气凝成的,用指腹擦过之后,能看见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些 —— 收割结束后他补了三天觉,却仍改不掉凌晨起来记录数据的习惯。右手捏着支铅笔,在账本上记录着稻谷重量,食指上的创可贴换成了新的,印着卡通稻穗图案,是念禾硬塞给他的。
周静文带着妇女们在晒谷场边缘扎篱笆,靛蓝色粗布褂子外罩的浅灰马甲上沾着些稻壳,像落了层碎金。她的铜簪子斜插在发髻上,末端的雕花被得发亮,鬓角的碎发用根红绳系着,是望梅给她编的小辫子,垂在耳后像朵小小的火苗。手腕上的银镯子比收割时更亮,是每天用软布蘸着谷糠擦的,碰撞时的响声里混着稻谷滚动的沙沙声。
赵强驾驶着拖拉机往粮仓运稻谷,深蓝色棉工装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些干燥的泥块,是碾场时蹭的。他的脸膛比处暑时多了些皲裂,颧骨上的红晕变成了深褐色,像被阳光烤透的树皮。左手的帆布手套换了副新的,是望梅从镇上买的,掌心缝着块耐磨的皮革,边缘还带着未拆的线头。
虎子蹲在谷场角落调试烘干机,橘红色反光背心的领口沾着些稻壳,像撒了把金粉。他的头发比收割时短了寸许,是村里理发匠给剪的,后脑勺的碎发有些参差,却透着股利落劲儿。耳朵上的无线耳机换成了挂脖式,是农业站发的慰问品,蓝色的线绳在锁骨处绕了两圈,和他脖子上的 U 盘形成鲜明对比 ——U 盘里存着今年的收割数据,外壳被磨得锃亮。
念禾背着画板在晒谷场上来回走动,深色运动服的袖口沾着些金色的稻壳,是趴在谷堆上画画时蹭的。他的额头上那道疤痕己经淡成浅粉色,结痂脱落的地方露出新嫩的皮肤,像初春的新苗。帆布鞋上的泥浆干成了灰白色,鞋帮处挂着的稻穗被晒得干透,穗粒得快要炸开,是他特意留作标本的。
望梅站在粮仓门口清点入库的稻谷,湖蓝色夹克衫的纽扣扣得整整齐齐,袖口放下盖住了小臂上的划痕,只露出腕上那只细巧的银手链 —— 是合作社分红后给自己买的,链节上刻着小小的 “丰” 字。她的齐肩短发用根米色发卡别在耳后,发梢的卷曲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却衬得左脸颊的酒窝更深了,里面像盛着晒谷场的暖阳。
王婶坐在谷场边的石磨上分拣稻粒,藏青方巾的边角搭在膝盖上,绣着的棉花图案被阳光晒得发亮。她的手背贴着块新的膏药,是望梅特意托人从县城买的,边缘平整地贴在变形的指关节上,比上次的药膏大了一圈。嘴唇上的樱桃色润唇膏被舔掉了些,露出原本的淡粉色,却依然显得气色很好,手里的竹筛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影。
上午的阳光晒得谷场发烫,望塬拿起木耙翻动稻谷,耙齿在谷堆上划出波浪形的纹路。他的深蓝色中山装前襟被汗水浸湿,贴在胸口像块深色的地图,领口露出的粗布背心打着个菱形的补丁,是周静文用去年的旧衣料补的。弯腰时,后腰处的褶皱里落着些稻壳,随着动作簌簌往下掉,像场细小的金雨。
望川把磅秤上的稻谷重量输入平板电脑,深棕色皮夹克搭在石磨旁,露出里面秋衣的领口 —— 洗得有些发白,却浆得笔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今年与往年的产量对比图,金色钢笔在账本上写下 “增产 12.3%”,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里,混着远处烘干机的嗡鸣。
周静文和妇女们往竹匾里分装稻谷,靛蓝色褂子的围裙兜着些的稻穗,是挑出来留作种子的。她的银镯子在竹匾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把挑好的稻种装进个粗布口袋,袋口用红绳系成个吉祥结 ——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留种时要系红绳,祈求来年丰收。
赵强把拖拉机停在谷场边缘,跳下来时裤腿扫起阵谷尘,深蓝色棉工装的裤脚磨出了毛边,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秋裤。他走到望塬身边接过木耙,手掌在耙柄上握了握,把望塬的手印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粗糙的掌心相触时,像两块相熟的老石头在对话。
虎子的烘干机发出均匀的嗡鸣,橘红色反光背心在谷场的金色背景里像团跳动的火焰。他蹲在机器旁调整温度旋钮,指尖在刻度上停在 45℃—— 这是望川计算出的最佳烘干温度,既能杀死虫卵,又不会破坏稻米的口感。
念禾趴在谷堆旁的画板上,鼻尖几乎要碰到稻谷,深色运动服的后背沾着片谷壳,像贴了块天然的徽章。他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画下谷粒的纹路、木耙的影子、人们的脚印,在望塬的木耙旁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说 “爷爷的耙子能把阳光梳进谷粒里”。作者“每时每刻都很好”推荐阅读《黄土地上的年轮》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正午的谷场像块巨大的金箔,望塬坐在粮仓的阴影里,草帽盖在脸上,露出的下巴上沾着些稻壳。周静文端来碗晾好的小米粥,粗瓷碗边放着块腌萝卜,是用今年新收的萝卜做的,酸脆爽口。他掀起草帽喝了口粥,小米的香甜混着阳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手腕上的棉布护腕滑到小臂,露出里面道浅浅的勒痕。
望川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就着保温杯里的茶水吃着,深棕色皮夹克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稻穗标本,是他特意留作教学用的。他的眼镜滑到鼻尖,用拇指推上去时,镜片反射着谷场的金光,像落了两小团火焰。
下午的风带着凉意掠过谷场,望塬站起身检查稻谷的干燥度,抓把谷粒在掌心搓了搓,指缝间漏下的谷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拇指关节在搓动时隐隐作痛,却仍能精准地判断出干湿 —— 谷粒咬起来发脆,说明己经晒透,可以入仓了。
望川指挥着年轻人往粮仓里运稻谷,平板电脑别在皮夹克的口袋里,屏幕亮着显示粮仓的容量数据。他的声音比平时洪亮些,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指挥大家把不同品种的稻谷分仓存放,墙角的标牌上写着 “常规稻”“香米”“杂交稻”,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
周静文带着妇女们在粮仓门口挂玉米串,靛蓝色褂子的围裙上沾着些玉米须,像落了层浅黄的绒毛。她们把金黄的玉米串成串,挂在粮仓的木梁上,和去年的红辣椒串相映成趣,像幅色彩浓烈的丰收画。王婶踮着脚帮忙挂最上面的玉米串,藏青方巾滑落露出灰白的头发,却笑得像个孩子。
赵强和虎子在检修打谷机,深蓝色棉工装和橘红色反光背心凑在一起,像块蓝红相间的补丁。赵强拿着扳手拧紧螺丝,虎口处的老茧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虎子用抹布擦拭齿轮,指甲缝里沾着些黑色的油污,却仍能灵活地转动零件。
念禾的画板上多了幅《晒谷场全景》,深色运动服的裤腿上沾着些颜料,是调金色时蹭的。他在望梅清点稻谷的身影旁画了只小鸟,说 “丰收的谷场连小鸟都想来做客”,笔尖在画纸边缘写下 “仓廪实,天下安”,是从望塬的笔记本上看来的句子。
傍晚的谷场被夕阳染成琥珀色,望塬站在粮仓门口望着满仓的稻谷,深蓝色中山装的肩头落着最后一缕阳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粮仓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座沉默的山。手里着把留种的稻穗,穗粒得像要胀破,心里盘算着明年要在东头的荒地上再开半亩稻田。
望川把最后一组数据输入电脑,深棕色皮夹克的口袋里装着张丰收报表,准备明天送到镇上的农业站。他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粮仓的灯光,像落了两颗星星,手指在 “明年种植计划” 文档上敲下第一行字,笔尖的金色在屏幕光下闪着亮。
望梅锁上粮仓的大门,湖蓝色夹克衫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钥匙串,上面挂着个小小的谷仓模型 —— 是虎子用 3D 打印做的,送给她当钥匙扣。她转身时撞见念禾举着画板,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发梢的稻壳落在画纸上,像给那只小鸟添了根羽毛。
王婶收拾好竹筛准备回家,藏青方巾裹紧了些,防备傍晚的凉风。她的竹篮里装着些挑出来的谷粒,是要带回家给小孙子当玩具的,手背的膏药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贴了块小小的暖宝宝。
夜色漫过谷场时,晒谷场上的木耙、竹匾、烘干机都安静下来,只有粮仓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望塬坐在谷场边的石碾上,听着仓里稻谷偶尔发出的 “噼啪” 声 —— 那是谷粒干燥收缩的声音,像土地在轻轻呼吸。
周静文提着灯笼走来,靛蓝色褂子在灯光里泛着柔和的光,银镯子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把灯笼挂在粮仓门口,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谷尘,像群快乐的萤火虫。“该回家吃饭了,” 她走到望塬身边,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今晚做新米焖饭,给你加个荷包蛋。”
望塬站起身,深蓝色中山装的褶皱里抖落些稻壳,在灯笼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他望着满场的丰收景象,突然想起爹当年常说的话:“仓廪实,心里安,土地不欺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丰收,不只是稻谷满仓,更是看着下一代接过木耙、账本、画笔时,眼里那团和自己年轻时一样的光。
远处传来收割机的轰鸣,是赵强和虎子在把机器开回车库,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念禾的画板被小心地收进背囊,上面的《仓廪图》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像幅未干的梦。
霜降的月光落在谷场上,给金色的稻谷镀上层银霜,粮仓的木门锁在月光里闪着光,像颗守护丰收的星星。望塬和周静文并肩往家走,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银镯子的响声和稻壳的簌簌声,像首温柔的夜曲,唱着黄土地上永不落幕的丰收。
明天,他们会开始准备丰收节的宴席,会把新米分给邻里,会规划来年的播种。但此刻,仓廪间的暖阳还没散尽,谷粒的清香还在空气中浮动,每个在谷场留下身影的人都知道,这满仓的金黄,是土地的馈赠,是汗水的结晶,更是日子里最踏实的希望 —— 就像那轮挂在粮仓顶上的月亮,今晚照着满仓稻谷,明晚还会照着翻耕的土地,年复一年,永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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