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室中那粒凭空出现的沙砾还躺在隔离罩内,
病房里被感染的技术员却用我的声音说出恐怖预言。
我们冲进病房时,技术员己彻底沙化,
灰白的眼珠碎裂成沙,喉中发出我声音的最后警告:
“沙海…吞噬…归墟…”
话音未落,整个基地猛然震动,
窗外罗布泊的夜空被诡异的绿光笼罩,
沙丘如活物般开始蠕动起伏。
地下三十米的“归墟”收容室,空气凝滞如铅。那粒凭空出现的黄褐色沙砾,在隔离罩底部幽冷的力场光芒下,像一只冰冷的、来自远古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们。秦教授枯槁的手指几乎要戳穿高强度玻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凭空…物质…违背一切守恒定律…它…它在‘制造’沙砾!”老赵的枪口死死对着隔离罩,额角冷汗滑落,在死寂中砸出一声轻响。
刺耳的内线蜂鸣撕裂了冻结的空气。年轻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陈处!他…他坐起来了!眼睛…灰白!像干河床!他在用您的声音说话!他说…‘沙海…才是归处…我们…来了!’”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一把推开厚重的铅合金门,撞入通往地面的升降梯。金属墙壁在眼前飞速上升,隔绝不了那声音在脑中回荡——“我们…来了!”谁是我们?玉佩的复制体?还是那沙砾所代表的…某种更原始的、沙海本身的东西?
隔离病房的合金门虚掩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尘土被高温炙烤后的焦糊气息。推开门,景象如同噩梦。
唯一完好的光源是病床顶的应急灯,惨白的光晕笼罩着那个本该躺着技术员的地方。现在,那里只有一个人形的沙堆轮廓。细沙正从轮廓的边缘簌簌滑落,仿佛沙漏走到了尽头。那沙堆的“头部”位置,两颗眼珠状的灰白硬块镶嵌在粗糙的沙面上,浑浊无光,像两颗风化的石子。沙堆的胸腔微微起伏,带动着沙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当那声音汇聚,竟真真切切是我自己的声音,从这堆不断崩塌的黄沙中传出:
“沙…沙海…吞…吞噬…归…墟…”
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刮擦着骨头,带着沙粒摩擦的杂音,却又是我声线的精准复刻。那沙堆的“嘴部”位置,沙粒随着发声加速流动、塌陷。
“阻止它!”我低吼,声音绷紧如弦。老赵抢步上前,手中特制的强吸尘装置发出低吼,东岭市的凌才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强劲的气流卷向沙堆——这原本是为可能的生物质粉尘准备的。秦教授则扑向床边的生命监测仪,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代表神经活动的最后一条脑电波曲线,正疯狂地跳跃,幅度远超正常值,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
吸尘器的口器刚触及沙堆边缘,那沙堆猛地向上拱起!沙粒如喷泉般向上激射,打在老赵的防护面罩和天花板,噼啪作响。那两颗灰白的“眼珠”在沙浪中翻滚了一下,随即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轻响,表面蛛网般裂开,瞬间崩碎成更细小的灰白沙粒,融入喷涌的沙流中。
“归…墟…”沙堆彻底崩塌前,那沙哑扭曲的、属于我的声音,吐出最后两个字。
崩塌的沙堆核心,一小撮异常灰白的沙粒在病床洁白的床单上格外刺眼。老赵的吸尘器戛然而止。秦教授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量大得惊人,布满血丝的眼中是纯粹的恐惧:“脑波…同步消失了!最后那瞬间…它…它指向的是地下的‘归墟’!”
“归墟”二字出口的刹那,脚下坚实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向上狠狠一拱!
“轰——!”
沉闷如巨兽苏醒的咆哮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基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猛烈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和细小的碎块。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西面八方响起,管道发出痛苦的呻吟。应急灯疯狂闪烁,明灭的光线下,墙壁上的挂图、桌上的仪器、地上的水杯,一切都在跳舞、翻滚、碎裂。
“地……地震?!”老赵扶住墙,稳住身形,声音变了调。
“不是!”我扑到观察窗前,一把扯下厚重的遮光帘。窗外,罗布泊的夜空不再是纯粹的黑。
一片巨大到覆盖了整个视野的、浓稠而诡异的惨绿色光芒,不知何时己笼罩了天地。这光没有源头,仿佛整个天空本身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散发着不祥荧光的翡翠。绿光之下,无垠的沙海不再是沉睡的死物。目力所及之处,沙丘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惨绿的光晕中无声地蠕动、起伏、变形。平滑的沙面拱起又塌陷,如同有无数巨大的蠕虫在沙层之下翻腾潜行。沙脊的线条扭曲流动,勾勒出难以名状的、令人眩晕的诡异图案。
没有风,但沙丘的表面,细沙如同活水般自行流淌、旋转,形成一个个微型的漩涡。沙海活了。它在惨绿的天幕下,沉默地、妖异地,跳着一支献给虚无的舞蹈。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于浩瀚无垠且充满恶意的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沙粒,瞬间灌满了我的胸腔。
“沙海…吞噬…归墟…”那沙堆最后的警告,在这蠕动沙海的映衬下,不再是一句谵语,而是一个正在眼前展开的、冰冷残酷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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