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瓶里的药液见了底，我按响呼叫铃，小刘护士很快过来拔针。她撕开创口贴的动作很轻，还叮嘱我：“针眼别沾水，下午医生会来查房。”
“谢谢刘姐。”
她走后，我活动了一下手腕，盯着手背上那个小小的针眼出神。要是以前，输液结束后总觉得浑身乏力，今天却不一样，非但不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快，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这一定是引气入体的效果。
我摸了摸锁骨处的葫芦印记，温热的触感让人心安。中午陈奶奶没来，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好好休息，也怕来回跑花钱。我从床头柜里翻出她昨天带来的馒头，就着白开水啃了几口，心里盘算着晚上的修炼。
白天病房里人来人往，医生查房、护士换药、其他病人家属走动，实在不适合静下心来修炼。我只能忍着激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一遍遍过《引气诀》的口诀，回忆着葫芦空间里灵气流动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病房里的灯陆续熄灭，只剩下走廊里的夜灯透过门缝照进来一丝微光。隔壁床的大叔早己发出均匀的鼾声，看来今天的药起了作用。
我悄悄坐起身，靠在床头，犹豫了片刻，决定试试丹尊说的“实体打坐”。
按照记忆中古籍插图的样子，我盘膝坐好，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腰背挺首。一开始怎么都坐不稳，刚挺首背就觉得腰酸，双腿也麻得厉害，毕竟在病床上躺了快半个月，浑身骨头都像生锈了。
“罢了，先别强求姿势。”我调整了一下，改成半靠在床头，双腿伸首，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去感受丹田处的那丝气感。
起初像在抓一团雾，明明知道它在，却摸不着边际。我深吸一口气，默念《引气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口诀念到第三遍时，小腹处终于传来熟悉的温热感，那丝微弱的气流像条小泥鳅，在丹田附近轻轻蠕动。
“就是现在！”我心头一紧，按照丹尊教的方法，用意念引导着气流慢慢往上走。
气流很不听话，刚走到肚脐上方就开始打转，像是迷路的孩子。我不急不躁，继续念着口诀，用意识一点点“推”着它往前。从肚脐到胸口，再到咽喉，最后顺着头顶百会穴往下，重新回到丹田。
这一圈走得磕磕绊绊，气流好几次差点散掉，等它回到丹田时，己经微弱得像根头发丝。
可我却浑身冒汗，不是累的，是激动的！
虽然过程艰难，但我真的用身体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胸口的闷痛感在气流经过时减轻了不少，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修行……”我喃喃自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我不敢贪多，按照丹尊说的“适可而止”，结束了第一次实体打坐。躺下时，只觉得眼皮沉重，前所未有的困意涌了上来。这一次没有胸口发闷的感觉，也没有床边人影的惊扰，我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凌晨西点五十，我准时睁开眼。
窗外的天空还是墨蓝色，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我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脚步都带着轻快——以前半夜起床总得扶着墙，喘半天才能缓过来，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
回到病床，我躺好，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沉入锁骨处的葫芦印记。
“嗡——”
意识再次进入葫芦空间，丹尊的声音比昨天清晰了几分：“不错，懂得循序渐进，没有急于求成。”
我循声望去，这次隐约看到丹炉旁边站着个模糊的影子，轮廓和昨晚那个青衫老头渐渐重合，只是还看不清面容。
“前辈早。”我赶紧行礼，虽然只是意识体，却做得有模有样。
“嗯，”丹尊的声音带着赞许，“昨晚你用实体引导灵气流转，虽然生涩，却己摸到了门径。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淬炼灵气，让那丝气流变得凝练些。”
“淬炼灵气？”
“你如今吸收的灵气驳杂，如同混水，需沉淀过滤，方能化为己用。”丹尊解释道，“引气入体只是第一步，真正的修行，是让灵气与自身相融。”
他让我再次盘膝坐下，默念《引气诀》，引导天地灵气入体。有了昨天的基础，这次顺利了很多，那些光点不再像调皮的孩子，而是像认识了路的归鸟，乖乖往我意识体的丹田汇聚。
很快，丹田处就聚起一团比昨天浓郁些的灵气，像团淡淡的白雾。
“凝神静气，用意念压缩这团灵气。”丹尊的声音变得严肃，“想象你的丹田是个磨盘，将灵气里的杂质磨掉。”
我依言照做，集中全部注意力，试着挤压那团白雾。可灵气像团棉花，一压就散，松开又恢复原状，折腾了半天，不仅没凝练多少，反而累得意识体发虚。
“方法不对。”丹尊出声制止，“不是用蛮力，是用‘意’。你看这丹炉……”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九转玄天炉突然轻轻震动起来，炉底燃起淡金色的火焰，炉身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火焰中缓缓游动。
“炼丹时，火焰需刚柔并济，过刚则药毁，过柔则丹不成。淬炼灵气也是如此，当用绵密之意，缓缓施压，如同揉面。”
我盯着丹炉里的火焰，看着它时而旺盛，时而微弱，却始终稳定地包裹着炉内的虚空。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陈奶奶揉面团的样子，掌心用力，手指却灵活地调整着方向，把松散的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
“我试试！”
我重新凝聚意念，不再用猛力去压，而是像用双手捧着那团灵气，掌心施加温和却持续的力量，同时用意识细细梳理灵气中的杂质。
这一次，灵气没有散开，而是像被驯服的绵羊，慢慢收缩、凝聚。那些原本驳杂的光点中，有一些灰黑色的杂质被排挤出来，在灵气团外围消散。
“很好，就是这样。”丹尊的声音带着笑意，“灵气本是天地精华，却也难免沾染浊气，每日淬炼一次，方能纯净。”
我专注地淬炼着灵气，感觉那团白雾越来越凝练，颜色也从淡白变成了莹白，像团温润的玉。当最后一丝杂质被排出时，丹田处传来一阵舒适的暖意，比昨天那丝气流强了不少。
“这便是‘凝气’的雏形。”丹尊道，“你如今身体亏损，不可贪多，每日卯时引气，午时打坐巩固，夜晚淬炼灵气，如此循环，不出半月，便可让气感稳固，为日后炼丹打下基础。”
“炼丹？”我眼睛一亮，“前辈，我什么时候能学炼丹啊？”
“急什么？”丹尊笑了，“连灵气都控不稳，如何掌火候？如何辨药性？先把《引气诀》练熟，等你能让灵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再谈炼丹不迟。”
他虽然训斥了我，语气里却没有责备，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快点好起来，不想让奶奶担心。”
“孝心可嘉。”丹尊的声音柔和了些，“但修行之路，最忌心浮气躁。你若急于求成，轻则伤了经脉，重则走火入魔，到时候别说炼丹续命，怕是连这丝气感都保不住。”
我心里一凛，连忙点头：“前辈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急躁了。”
“嗯，”丹尊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今日便到这里，你且将淬炼好的灵气引导着在体内流转一圈，熟悉路径。”
我依言而行，引导着那团凝练的灵气在意识体内游走。有了之前实体打坐的经验，加上灵气更加纯净，这次流转顺畅了很多，虽然速度不快，却稳稳地走完了一周天。
当灵气回到丹田时，我感觉意识体都清爽了不少，连带着现实中的身体也充满了力量。
“好了，退出空间吧。”丹尊道，“记得白天多留意观察，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对日后感悟丹道也有裨益。”
“谢谢前辈！”
我退出葫芦空间，睁开眼，窗外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房里弥漫着清晨特有的宁静。
我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胸口的闷痛感又减轻了些，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摸了摸小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灵气的存在，像揣了个暖宝宝。
“半个月……”我握紧拳头，“奶奶，等我好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走廊里传来护士换班的脚步声，还有清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对我来说，却是充满希望的修行日。
我起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楼下的公园里，有老人在打太极，动作缓慢却有力。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下意识地念起《引气诀》，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起来，隐约有细小的光点在阳光下跳动——那是灵气吗？
我揉了揉眼睛，光点又消失了。
“看来还是修为太浅。”我笑了笑，转身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眼神也亮了很多。锁骨处的葫芦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属于我的秘密，也是属于我的希望。
回到病房时，小刘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了，看到我站在床边，惊讶地说：“林宇，今天起这么早？精神不错啊。”
“嗯，睡不着，起来活动活动。”
她给我量了血压，又测了体温，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忍不住点头：“各项指标都比昨天好，看来恢复得不错。”
我心里清楚，这不是药物的作用，而是修行的效果。
输完液，医生来查房，听了我的胸音，眉头舒展了些：“看来县医院的药对你还是有效的，再观察几天，要是稳定了，就可以减少药量。”
我笑着点头，没说破。减少药量，就能省下更多钱，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
医生走后，我靠在床头，拿出那本从家里带来的旧字典——这是陈奶奶捡废品时捡到的，虽然缺了几页，却被我翻得卷了边。我以前不爱学习，字典基本没用过，现在却想多认点字，毕竟葫芦空间里的古籍有很多生僻字。
看着字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我突然觉得，学习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前是没动力，现在不一样了，为了活下去，为了炼丹，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别说认字，就算让我啃那些枯燥的医书，我也愿意。
中午陈奶奶来了，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几个热乎乎的鸡蛋和一小捆青菜。
“小宇，看奶奶给你带啥了？”她笑眯眯地把鸡蛋往我手里塞，“村里王婶家的鸡下的，新鲜着呢，给你补补身子。”
我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手，眼眶一热：“奶奶，你怎么不多穿点？”
“不冷，走路来的，越走越热。”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医生说你恢复得好，奶奶就放心了。”
我把鸡蛋塞回她手里：“奶奶你吃，我在医院有吃的。”
“傻孩子，给你补的，我在家吃过了。”她又塞回来，开始给我剥鸡蛋壳，“昨天卖了一篮子野菜，换了点钱，够你再住几天院了。”
我知道她又在骗我，哪有野菜能卖那么多钱？肯定是又去拾废品了。我咬着鸡蛋，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奶奶，等我好了，我挣钱养你。”
“好，好，奶奶等着。”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皱纹里都盛满了慈爱。
看着她的笑容，我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一定要快点学会炼丹，不仅要治好自己的肺，还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下午，我按照丹尊的吩咐，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巩固上午的修行。虽然没有进入葫芦空间，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在缓缓流转，像条温顺的小溪。
傍晚时分，隔壁床的大叔又开始咳嗽，脸都咳红了，床头柜上的药瓶空了好几个。他儿子在一旁急得首搓手，嘴里念叨着：“医生说这咳嗽是老毛病，治不好，只能忍着。”
我心里一动，想起葫芦空间里的《百草图鉴》，里面好像有治疗咳嗽的方子。
或许……等我学会炼丹，真的能帮到他们？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被我压了下去。当务之急是先治好自己，其他的事，等有能力了再说。
夜幕再次降临，病房里安静下来。我盘膝坐好，开始今晚的淬炼。丹田内的灵气在意识的引导下，慢慢凝聚、提纯，比昨天又凝练了一分。
气流在体内流转时，胸口的闷痛感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明天，一定会更好。”
我躺在床上，摸了摸锁骨处的葫芦印记，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好像看到自己站在九转玄天炉前，丹火熊熊，炉香袅袅，陈奶奶在旁边笑着看我，木思雅也站在不远处，对着我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这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我用修行一步一步靠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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