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站在松涛公寓7楼的走廊上，手里攥着苏媛留下的租房合同。雨水从楼道的破旧窗缝渗进来，在水泥地上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他低头扫了一眼合同上的信息——苏媛，28岁，职业栏空白，紧急联系人无。
"连个电话都不留？"程默皱了皱眉，指腹无意识地着裤袋里的硬币。
他抬头看向703室的门牌，油漆剥落，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摩擦声格外刺耳。
门开了。
屋内没开灯，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是厨房里一台老旧的冰箱，嗡嗡作响，像是某种垂死的生物。
程默的瞳孔适应了黑暗，他扫视着房间——地板一尘不染，茶几上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沙发罩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没人住过？"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划过桌面，指腹沾了一层薄灰。
这房间有人住，但刻意抹去了生活痕迹。
程默走向卧室，推开门时，一阵淡淡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床上铺着纯白的床单，枕头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他拉开衣柜——里面挂着三件款式相同的高领毛衣，黑色，厚实，领口高到能遮住下巴。
程默的指尖轻轻拨开其中一件的领口，目光一滞——
一道暗红色的疤痕，从锁骨延伸至耳后，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手术切口？"他皱眉，脑海中闪过父亲留下的医疗报告，上面提到过类似的疤痕——活体器官摘取后的缝合痕迹。
突然，身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程默猛地合上衣柜，转身时，硬币从指缝滑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门口。
苏媛站在玄关，手里拎着一袋药，目光落在硬币上，又缓缓抬起，看向程默。
"你在找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刮过玻璃。
程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迅速挂上职业化的微笑："物业让我检查一下水管，怕雨天漏水。"
苏媛没说话，弯腰捡起硬币，指腹轻轻擦过边缘的凹痕。
程默注意到她的动作——她认识这枚硬币。
"还给你。"她递过来，指尖冰凉。
程默接过，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他感觉到她指腹上有细小的针孔痕迹。
"你生病了？"他故作随意地问。
苏媛收回手，把药袋放在桌上，轻描淡写："贫血，老毛病。"
她在说谎。
程默的视线扫过药袋，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袋，他看到几盒药——免疫抑制剂、镇痛片、还有一盒未拆封的针剂。
器官移植后的抗排异药物。
"你一个人住？"程默试探性地问。
苏媛背对着他，从药袋里取出一盒药，掰出一粒吞下，没有喝水。
"嗯。"
程默的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黑色，磨损严重，拉链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金属挂饰。
他眯起眼，看清了那是什么——一个微型齿轮，和戒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的行李挺少。"他走近两步，假装随意地打量。
苏媛突然转身，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程默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一丝血腥气。
"程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警告，"我只是租个房子，不是来交朋友的。"
程默笑了，后退半步："抱歉，职业病。"
他的余光扫过她的左手腕——袖口下，隐约露出一串数字，像是条形码的痕迹。
程默离开时，天己经黑了。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他走到楼下，抬头看了一眼703室的窗户——窗帘缝隙间，有一道影子静静伫立，似乎在看着他。
程默摸出手机，给404发了一条加密消息：
"找到她了。"
深夜，程默被一阵急促的震动声惊醒。
他摸出备用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齿轮开始转动，小心供体。"
供体？
程默猛地坐起身，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书桌上的硬币——边缘的凹痕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雨水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松涛公寓的电梯停在7楼，久久不动。
程默爬楼梯上去，刚到7楼走廊，就听见703室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快步走到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还有另一个声音——
冰冷的、机械的、像是某种仪器运转的嗡鸣。
程默的手悬在半空，硬币在掌心发烫。
他知道，门后的秘密，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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