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国,云隐村外围,“残铁”酒馆。
这里不像雷鸣哨所那样充满训练场的喧嚣,却弥漫着另一种沉重和压抑。酒馆位于一个专门收容伤残退役忍者和他们家属的破败街区,空气中混合着劣质烈酒、汗臭、药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伤口腐烂般的颓败气息。光线昏暗,人声嘈杂,但大多是醉醺醺的咒骂、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
断臂的“雷蛇”独自占据着一张油腻的桌子,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瓶。他仅存的左手攥着一个空杯子,眼神浑浊,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桌面,仿佛要把它瞪穿。他刚刚去抚恤金发放处大闹了一场,结果被管事叫来的守卫像扔垃圾一样丢了出来,断臂的伤口在推搡中崩裂,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简陋的包扎布。管事那轻蔑的眼神和“废物就该认命”的嘲讽,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妈的!一群吸血的蛀虫!”雷蛇猛地将空酒杯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得周围几桌人侧目。“老子这条胳膊是为村子没的!现在…现在连买药的钱都要克扣!他们倒好!在‘雷云殿’(云隐高层和富商享乐的地方)花天酒地!听说昨晚,‘雷牙’家那小子,在赌场输掉的钱,够老子活十年!”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和酒精而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酒馆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下。许多同样带着伤残、眼神麻木的忍者抬起了头。雷蛇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们用酒精和麻木勉强包裹的脓疮。
“雷蛇老哥…算了…认命吧…”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中年忍者叹息着,灌了口酒,“我们…我们就是废铁了…被用完就扔…”
“认命?老子不认!”雷蛇猛地站起来,独臂挥舞着,状若疯虎,“凭什么?!凭什么老子们流血拼命,他们坐享其成?!‘雷影大人’的承诺呢?!狗屁!都是狗屁!”
“嘘!雷蛇!你喝多了!别乱说!”有人惊恐地提醒。
就在这时,酒馆角落里,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带着神秘和煽动性:“喂…你们听说了吗?最新的消息…可劲爆了!”说话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精明的酒客,外号“快嘴”。他是“基石”情报部门发展的外围线人之一,专门负责在特定场所散布流言。
“什么消息?快说快说!”几个醉醺醺的、同样心怀不满的伤残忍者凑了过去。
“快嘴”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我有个兄弟在‘雷云殿’当帮厨…他说,他亲眼看见!就前天晚上,‘雷光’家族(云隐大族之一)的族长,为了讨‘碧波城’(雷之国著名娱乐地)头牌歌姬的欢心,当场拍出一颗‘深海夜明珠’!那玩意,值多少钱你们知道吗?够我们整个‘残铁街’的人舒舒服服活一辈子!”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深海夜明珠!那是传说中的珍宝!
“还有更绝的!”“快嘴”唾沫横飞,“负责抚恤金发放的‘黑手岩’管事,你们知道他儿子在干嘛吗?在‘磐石城’(土之国)最好的学院念书!学费高的吓死人!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哪来那么多钱?还不是从我们这些废物的卖命钱里克扣出来的!”
“操他妈的!”
“这群畜生!”
“老子在前线拼命,他们在后方拿老子的卖命钱玩女人、养儿子?!”
愤怒的火焰瞬间被点燃!酒馆里群情激愤!雷蛇更是双目赤红,独臂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管事那轻蔑的眼神,再对比“快嘴”描述的奢靡场景,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证据呢?!‘快嘴’!你他妈的有证据吗?!”雷蛇咆哮着质问。
“证据?”“快嘴”冷笑一声,从怀里(巧妙地)摸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笔触粗糙的匿名画片,拍在桌上!画片上,一边是衣冠楚楚的“雷光”族长将夜明珠递给妖艳歌姬,背景是金碧辉煌的雷云殿;另一边则是断臂的雷蛇在寒风中乞讨,背景是破败的“残铁”酒馆!强烈的对比,触目惊心!
“这…这是谁画的?!”
“太像了!就是他!雷光老贼!”
“还有黑手岩那王八蛋的儿子!老子见过!”
画片在众人手中传阅,如同点燃了炸药桶!愤怒的咆哮、恶毒的咒骂、绝望的哭嚎响彻酒馆!长期积压的怨气和对不公的愤怒,被这张极具冲击力的画片彻底引爆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雷蛇猛地跳到桌子上,独臂高举,声嘶力竭地喊道,“兄弟们!我们都是为云隐流过血的!现在,那些蛀虫喝着我们的血,踩着我们的骨头享乐!连我们最后一点活命钱都要抢走!我们要讨个说法!去找雷影大人!去找那些大族老爷们!问问他们,云隐的雷霆,难道只劈向我们这些卖命的,劈不到那些吸血的蛀虫头上吗?!”
“对!讨个说法!”
“去找他们!”
“走!去抚恤金发放处!去雷光家族门口!”
在酒精和愤怒的催化下,一群被绝望和怨愤点燃的伤残忍者,如同暴怒的困兽,在雷蛇和那张画片的煽动下,红着眼睛,踉跄着冲出“残铁”酒馆,朝着村内抚恤金发放处和雷光家族府邸的方向涌去!一路上,他们愤怒的吼声吸引了更多同样心怀不满的底层忍者和贫民加入,队伍如同滚雪球般壮大!
“闪雷”(雷牙)混在人群中,看着这失控的一幕,心中凛然。流言的威力超出了预期!他立刻通过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装置发出紧急信息:
“‘闪雷’急报!流言引爆大规模伤残忍者骚乱!目标:抚恤金处及雷光家族!规模扩大中!有失控风险!请求指示!”
消息传回赤星城,指挥中心气氛瞬间紧张!
“失控了!”柱间霍然起身,“这会引发云隐内部血腥镇压!那些伤残忍者没有胜算!”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斑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让云隐的雷劈向他们自己人!让他们内部的脓疮彻底暴露、溃烂!”
赤星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闪烁。他当机立断:“磐石!命令我们在云隐附近的所有情报点,全力散播骚乱消息,务必让事态发酵,闹得人尽皆知!特别是要让那些还在边境哨所、没有被煽动的底层忍者知道,他们的兄弟袍泽正在后方遭受怎样的不公!同时,严密监控云隐高层反应和‘雷暴计划’动向!”
“水户!启动‘雷暴’计划应对预案!边境演习部队进入一级戒备!预防云隐高层为转移矛盾,铤而走险提前发动进攻!”
“给‘闪雷’回令:不惜一切代价自保!置身事外!观察记录!必要时,可提供‘微不足道’的、指向高层腐败的‘证据’,但绝不能暴露身份!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命令如同疾风般传达下去。一场由精心策划的流言引爆的、源自底层伤痛和不公的风暴,正在崇尚力量的雷之国上空,积聚起撕裂一切的恐怖雷云。云隐那看似铁板一块的堡垒,正被来自内部的怨愤之雷,狠狠劈开一道狰狞的裂口!雷暴将至,而第一道撕裂天空的闪电,己然来自他们自己的根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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