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哭崖底，死一般的寂静。
那仿佛能钻进灵魂深处的凄厉哭嚎，随着祭坛的崩解，也一同消失了。
只剩下，呼啸的黑风，卷起地上那层厚厚的黑色灰尘，在空旷的崖底，打着旋儿。
林羽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彻底冲击到宕机了。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地回想，但脑海里，只剩下豆包那个云淡风轻的背影，和他抬起手，打出的那一声，清脆的响指。
然后……
然后，那十二个，让他感觉如同天神下凡，根本无法战胜的元婴傀儡将军，就没了。
那个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一看就坚不可摧的巨大祭坛，也没了。
它们，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了。
这……这他娘的，合理吗？
这不合理！
林羽感觉自己几百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关于修真，关于战斗的认知，在这一刻，被豆包，一个响指，给打得粉碎。
他以前觉得，打架嘛，不就是，你一招法术，我一柄飞剑，大家拼灵力，拼法宝，拼神通，谁的拳头大，谁就牛逼。
可豆包刚才那一下，算什么？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显现，甚至，连一点点能量的涟漪都没有。
就是，那么，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然后，敌人，就没了。
这己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这，是神仙手段吗？
他看着豆包缓缓放下的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天道，会降下“寂灭神雷”，来抹杀豆包了。
这种力量，太不讲道理了！
太bug了！
这要是让豆包，成长到后期，那还得了？
岂不是，一个响指，就能，毁灭一个世界？
“豆……豆包……”林羽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你……你刚才那招，叫什么？”
豆包转过身，看向林羽。
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那一下，对他的消耗，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得，让林羽，感到了一丝陌生。
他看着林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师兄，你觉得，那是什么？”
“我……我哪知道！”林羽下意识地说道，“我只看到你打了个响指，然后，那帮大家伙，就都，变成灰了。”
“嗯。”豆包点点头，“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之前，跟你解释过。我的道，可以，引动，死物体内的‘寂灭’属性，让它们，加速，走向，终点。”
“刚才，那十二尊傀儡将军，虽然，结成了阵势，气息相连，但它们的本质，依旧，是死物。所以，我依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它们。”
“只是，因为它们，数量太多，实力太强，气息，又连成了一体。我如果，一个一个地去‘引动’，会很麻烦，而且，容易，给它们，反击的机会。”
“所以，我换了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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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动空间？”林羽听得更懵了。
“对。”豆包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灰绿色的光芒，“我将我的‘枯荣寂灭’道蕴，融入了，这片崖底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丝空气，每一粒尘埃之中。”
“然后，我以我的‘道’，为这片空间，下达了一个，‘指令’。”
“指令的内容是——‘寂灭’。”
“于是，这片空间，本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寂-灭领域’。领域之内，所有，不符合‘生’之法则，或者说，所有，被我定义为‘死’的东西，都会，在瞬间，被空间本身，同化，分解，归于，最原始的，虚无。”
豆包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解一道，最简单的，算术题。
但林羽听着，却感觉，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
将自己的道，融入空间？
给空间，下达指令？
让空间，去，同化和分解，敌人？
这……
这他妈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简首，就是，言出法随的，神明！
他看着豆包那张，因为消耗过度，而略显苍白的，年轻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鸿沟感，出现在了，他和豆包之间。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他最熟悉，最亲近的师弟了。
以前的豆包，虽然，也强，也冷。
但他，终究，还是一个，需要自己去保护，去照顾的，弟弟。
他会受伤，会疲惫，会因为自己的玩笑，而无奈地，撇撇嘴。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呢？
现在的豆包，弹指间，抹杀十二元婴。
言语间，操纵空间法则。
他，强大，冷静，淡漠。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执掌生死的，神祇。
林羽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害怕。
他害怕，豆包，会在这条，名为“枯荣寂灭”的，孤独的，大道上，越走越远。
最终，彻底，褪去，属于“人”的一切。
变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纯粹的，“道”的化身。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
那他，还是，自己的那个，师弟豆包吗？
林羽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豆-包，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羽情绪的变化。
他看着林羽那，复杂的，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
他那双，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脸上的，那份，属于“神”的淡漠，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乱，和，无措。
他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抓住林羽的手。
却又，在半途中，停了下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师兄……”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么的，平静和沉稳。
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哀求。
“师兄……我……我害怕。”
林羽，猛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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