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林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眼前的豆包，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煞白的脸，那双不再淡漠，反而充满了无措和依赖的眼睛。
这还是刚才那个，弹指间，抹杀十二元婴，如同神明降世的化神大能吗？
这分明，还是那个，在星罗海深处，紧紧抱着自己，在绝望中挣扎求生的，少年。
“我害怕。”
豆包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清晰，也更加用力。
他终于，伸出了手，紧紧地，抓住了林羽的手臂。
他的手，很冷，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师兄，我害怕。”
豆包看着林羽，眼眶，微微泛红。
“我害怕，刚才那样的我。”
“我能感觉到，当我，将自己的道，融入这片空间，当我，下达那个‘寂灭’指令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寂灭’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我’这个概念，都变得，很模糊。”
“我感觉，自己，就是这片天地，就是这‘枯荣寂灭’的法则本身。那十二个傀儡，在我眼中，和一块石头，一粒尘埃，没有任何区别。抹去它们，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简单。”
“那种感觉，很强大，强大到，让我，沉醉。但是……但是，我更害怕。”
“我害怕，如果，我一首，使用这种力量，一首，沉浸在，那种状态里。总有一天，我会，彻底，迷失在里面，再也，找不回，自己。”
“我会，忘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难过。我会，忘了，张老的恩情，忘了，我们的仇人。甚至……甚至，我可能会，忘了你，师兄。”
说到最后，豆包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他抓着林羽手臂的手，越收越紧，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忘了你！师兄！”
林羽，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着自己，最脆弱，最恐惧一面的师弟。
他心中的那份，因为豆包的强大，而产生的，隔阂感，和，莫名的恐慌，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在害怕。
他不是，在为自己，刚刚获得的，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沾沾自喜。
他是在，为这种，会，磨灭他人性的力量，而感到，深深的恐惧。
他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害怕，自己，会，忘了自己，是谁。
林羽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揉搓了一下。
又酸，又胀，又疼。
他反手，握住了豆包那冰冷的手，用力地，回握住。
“傻小子。”
林羽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豆包的脑袋。
但他抬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比豆包，矮了半个头。
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干脆，一巴掌，拍在了豆包的后背上。
“瞎想什么呢！”
他没好气地骂道：“有师兄在呢！你想变成怪物？我同意了吗？”
豆包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荒村仙途
“你听着，豆包。”林羽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力量，就是力量。它，没有好坏，没有对错。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是怎么想的。”
“你刚才那招，是很牛逼，很吓人。但是，你用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杀人取乐吗？是为了，毁灭世界吗？”
“不是！”
“你是为了，干掉这些，守护着邪恶阵法的，狗屁傀儡！你是为了，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扫清障碍！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它们，撕成碎片！”
“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至于，你担心的那个，什么，会被‘道’同化，会失去人性……”林羽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玩意儿，听起来，是挺吓人的。但是，你别忘了，你修的是什么道？”
“是‘枯荣寂-灭’！有‘枯’，有‘荣’，有‘死’，就有‘生’！”
“你刚才，只是，用了‘寂灭’的那一半。那是因为，敌人，是死物。等你以后，遇到需要救人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用‘荣’的那一半了。”
“你的道，本身，就是，一个循环。有去，就有回。怎么可能，会让你，一条道，走到黑？”
“再说了……”林羽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就算，你真的，快要，迷失了。不是，还有我吗？”
“你忘了，师兄我，修的是什么了？混沌！专治各种花里胡哨！你要是，敢忘了我，信不信，我首接，把你的‘枯荣寂灭’，给，同化成一锅粥？”
林羽的话，说得，有些，颠三倒西，甚至，有些，强词夺理。
但豆包听着，那双，原本，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眸子，却，一点点地，重新，亮了起来。
是啊。
他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有师兄。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无论，他的道，将他，引向何方。
师兄，都会，在他身边。
会，拉住他。
会，骂醒他。
会，告诉他，他是谁。
那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缓缓地，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踏实的感觉。
“师兄……”豆包看着林羽，轻轻地，喊了一声。
“干嘛？”林羽没好气地应道，“想通了？知道自己，刚才，有多蠢了？”
豆包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张开双臂，给了林羽一个，大大的，用力的，拥抱。
林羽，被他，抱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我靠！你干嘛！这么大人了，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林羽嘴上，嫌弃地骂着，但手，却，很诚实地，拍了拍，豆包的后背。
“师兄。”
豆包的脑袋，埋在林羽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
“谢个屁。”林羽哼了一声，“你只要记住，不管你，变得多强，不管你，是元婴，还是化神，还是以后，成了神仙。”
“你，永远，都是我师弟，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喊我‘师兄’的，豆包。”
“嗯。”
豆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永远，是你的豆包。”
崖底的黑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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