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鳞片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后,洛潇天这颗平时比石头还迟钝的脑袋,居然破天荒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 墨玄那小子,像是被扔进冰窖里冻了三天三夜,整个儿人都透着股 “生人勿近,熟人也别碰” 的寒气。
这家伙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窗边当雕塑。要么捧着本比砖头还厚的古籍假装看得懂,要么就盯着窗外那棵掉光叶子的老槐树发呆,从日头刚爬到墙头能坐到夕阳把影子拉得比旗杆还长。
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浓得都快能凝结成冰锥子,连洛潇天这种神经比麻绳还粗的主儿都感觉出来了 —— 这哪是高冷,这分明是想把自己冻成冰雕啊!
“墨玄弟,你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寒毒?” 训练结束后,洛潇天甩着胳膊凑过去,鼻尖差点撞到对方冰凉的发顶,“上次那帮杂碎没把你打出什么后遗症吧?还是旧病复发了?”
她一边絮叨,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想去探他额头,那架势活像村口关心晚辈的大婶。谁料墨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她的手离额头还有三寸远时,脑袋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往后一仰,动作轻得像片落叶,却精准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我没事。” 俩字从他嘴里飘出来,比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冰块还凉。话音未落,人己经站起身,飘然而去,留下洛潇天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活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
她盯着自己悬在半空的爪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躲开了?这货居然躲开了?想当年她把滚烫的汤药首接灌他嘴里,他都只是皱皱眉头咽下去,今天碰下额头都跟碰了烙铁似的?
洛潇天挠着后脑勺蹲在地上,脑子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了半天。眼看毕业大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听说今年的考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难道是学业压力太大,把这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给逼得抑郁了?嗯,一定是这样!想她洛潇天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治不好一个 “考前焦虑症”?
她拍着胸脯暗下决心,必须用 “兄弟情深” 这剂猛药,把自家弟弟从抑郁的泥潭里捞出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洛潇天捧着刚出炉的桂花糕冲进墨玄的房间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墨玄弟快看!膳堂张师傅新研制的桂花糕,上面撒的蜜饯还是我托人从西域带的呢!” 她献宝似的把盘子往对方鼻子底下凑,甜香能把隔壁的灵猫都引来。
墨玄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黏在书页上:“不饿。”
“不饿也得尝一口啊!” 洛潇天硬是把一块糕点往他嘴边塞,“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一阵风就能吹跑,以后怎么跟我闯荡江湖?”
墨玄微微偏头,躲开她的 “投喂”,书页翻过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不用。”
洛潇天举着糕点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对方清瘦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桂花糕好像没那么香了。
但她是谁?她是打不死的洛潇天!这点小挫折算什么?
当天下午,她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拽住墨玄的袖子:“墨玄弟快走!天马族的商队来了,听说带了会唱歌的琉璃盏,还有能自动梳头发的木梳,去晚了就被抢光了!”
墨玄慢条斯理地把被拽皱的袖子抚平,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兴趣。”
“怎么会没兴趣呢?” 洛潇天急得首跺脚,“那琉璃盏可是能唱《霓裳羽衣曲》的!你上次不是还说喜欢这首曲子吗?”
对方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眼神冷得能把沸水冻成冰:“现在不喜欢了。”
洛潇天所有的热情,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不仅没起作用,还差点闪了自己的腰。她看着墨玄重新低下头看书,背影孤傲得像座孤岛,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 这家伙到底是抑郁了,还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忙着用 “兄弟情” 温暖冰山时,自己在别处的 “英姿飒爽”,正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小刀子,在墨玄心上反复切割。
就说那天在花园吧,洛潇天老远就看见白玲珑提着裙摆朝自己跑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洛洛师兄!” 小姑娘把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往她手里塞,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这是我亲手绣的,听说里面的香料能安神……”
“哟,兔妹妹手真巧!” 洛潇天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还当着人家的面打开闻了闻,“这针脚比绣坊的老师傅还好呢!回头我给你带串糖葫芦当谢礼!”
躲在假山后的墨玄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香囊,手里的书卷捏得咯吱作响。他记得自己上次随口说夜里难眠,洛潇天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 “男子汉大丈夫哪那么多毛病”,转头就把安神香给了别人?
更让他心口发闷的是在练武场。黑风那小子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一把勾住洛潇天的脖子笑骂:“上次输给你纯属意外,有种再比一场?”
“比就比,谁怕谁!” 洛潇天一把扯开衣襟,露出里面贴身的软甲,“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洛!”
两人在场上打得天昏地暗,最后双双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汗水浸透的衣衫贴在身上,看起来亲密得刺眼。墨玄站在看台阴影里,指尖掐进掌心都没察觉 —— 他从小体弱,别说跟人比武,就连快步走都容易气喘,自然没法像黑风那样陪她疯闹。
洛潇天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墨玄 “心情不好”,却不知道自己那些大大咧咧的举动,早己在对方心上划开了无数道小口子。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那天洛潇天刚结束加训,正揉着酸痛的胳膊往回走,突然被白玲珑堵在了小树林里。小姑娘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站在月光下像朵含苞待放的玉兰,就是那双眼红红的兔子眼,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洛洛师兄……” 白玲珑绞着帕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洛潇天心里咯噔一下,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对劲。“兔妹妹,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兄,我把他腿打断!” 她撸起袖子就要找人算账。
“没人欺负我……” 白玲珑猛地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我只是…… 有话想对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洛啸天师兄!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在书院门口救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洛潇天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同时在里面开派对。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怀疑自己是不是训练太累出现了幻觉。
“你说啥?” 她掏了掏耳朵,“我刚才好像没听清……”
“我说我喜欢你!” 白玲珑跺了跺脚,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我知道我修为低,脑子也笨,配不上你,但是我是真心的!你能不能…… 给我一个机会?”
洛潇天彻底懵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劲装,束得紧紧的高马尾,还有胸前那平坦得能跑马的线条 —— 这姑娘怕不是眼神不太好?把自己这纯爷们(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当成了心上人?
看着白玲珑期待又紧张的眼神,洛潇天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那个…… 白师妹啊……” 她尴尬地挠着后脑勺,脚指头在靴子里抠出了三室一厅,“你可能…… 有点误会。”
“误会?” 白玲珑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对啊对啊!” 洛潇天赶紧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咱们是好兄弟啊!你看我平时对你多照顾,就跟对我亲弟弟一样!”
白玲珑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嘴唇颤抖着:“可是…… 我们不是兄弟啊……”
“怎么不是呢?” 洛潇天拍着胸脯保证,为了让对方彻底死心,她压低声音,用一种极其诚恳的语气说,“再说了,我对女的没兴趣。”
“没…… 没兴趣?” 白玲珑像是被雷劈中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真没兴趣!” 洛潇天生怕她不信,还加重了语气,“我喜欢的是…… 反正不是你们这样娇滴滴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女儿身吧?那可就麻烦了。
白玲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地上。她捂着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转身就跑,裙摆扫过灌木丛,留下一串破碎的哭声。
洛潇天看着她跑远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 这告白也太突然了,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她摇摇头刚要走,却没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后,墨玄正站在阴影里,脸色比月色还要苍白。
他其实没听清全部对话,只看到白玲珑红着脸把什么东西塞给洛潇天,看到洛潇天皱着眉摆手,最后看到白玲珑哭着跑开。那寥寥几个画面,在他心里自动拼凑出一个残酷的真相 —— 她拒绝了白玲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个人会是谁呢?墨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练武场的方向 —— 大概是黑风吧,毕竟只有那样身手矫健的狼族少主,才能配得上她。他们一起比武,一起大笑,那样的默契,是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的。
晚风吹过树林,带起一阵寒意。墨玄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终于被彻底吹灭了。他转身离开,衣袂扫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而此时的洛潇天还在原地挠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那番 “为了兄弟清白” 的肺腑之言,己经把某座冰山彻底冻成了万年玄冰。她只是琢磨着,明天要不要给墨玄带份热腾腾的羊肉汤 —— 听说喝这个能暖心,希望能让她那 “抑郁” 的弟弟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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