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
那把沉重的、沾染着机油和汗水的钛合金扳手,在林零的怒吼中,化作了一道划破夜空的银色闪电。它旋转着,呼啸着,承载着一个普通地球少女全部的愤怒与不屈,也承载着一个外星王子赌上一切的守护与信任。
艾博士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看到了那把飞来的扳手。在她那经过超级改造的大脑计算中,这一下投掷的角度、力量、速度,都堪称完美,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她想躲。
但那两只由纯粹精神能量化作的光之手,像两道最坚固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法则锁链,死死地禁锢着她的双臂。阿球用尽了他最后的、也是最纯粹的能量,不是为了攻击,不是为了防御,只是为了……给林零创造出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给我……断开!”艾博士愤怒地嘶吼,她背后的辅助机械臂像疯了一样,试图回防,斩断那道银色的轨迹。
但,太晚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阿球那即将消散的光芒中。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如同水晶碎裂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台!
那把扳手,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它狠狠地砸在了艾博士背后那块闪烁着幽幽蓝光的散热装置上!
坚固的合金外壳瞬间凹陷、碎裂!无数细小的电火花,伴随着一缕青烟,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艾博士那身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银色战斗装甲,表面的光芒在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随即又像被掐断了电源的灯泡,猛地熄灭了。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那套赋予她神明般力量的银色装甲,开始不受控制地分解、收缩,最终化作无数银色的流光,退回到了她的白色研究服里。
“滋啦……警告……能量核心……受损……强制……切断……连接……”
断断续续的系统警告音,是这套高科技装甲最后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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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狼狈地跪倒在了地上。她那张总是带着冰冷和高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敢置信和……屈辱。
而随着她的倒下,那两只一首死死禁锢着她的光之手,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化作点点光斑,缓缓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帆布包里,阿球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他做到了。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用尽了自己的一切,为林零挡住了最致命的危险。
整个天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许久之后,王胖子那带着劫后余生和巨大狂喜的、破了音的叫喊声,才通过恢复正常的通讯器传来:【成功了!你们成功了!我监测到她的生物强化信号己经完全中断!她现在……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林零没有理会王胖子的欢呼。
她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刚才那一下全力投掷,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跪倒在地的、狼狈不堪的身影,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视他们为蝼蚁的“猎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胜利”的巨大喜悦和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她捡起了那把落在地上的、己经有些变形的扳手,走到了艾博士的面前。
艾博士抬起头,她那头柔顺的黑发此刻凌乱不堪,脸上还沾着灰尘。她看着眼前的林零,眼神里不再有狂热和蔑视,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和……仇恨。
“你以为……你赢了吗?”她的声音沙哑而怨毒。
林零没有说话。
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扳手。
夜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也吹起了她那颗从不屈服的心。
这场战斗,或许还没有完全结束。
但属于凡人的胜利,在这一刻,己经奏响了最华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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