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基地的草坪被烈日晒出一股干燥的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气息。人事部扯着喇叭喊分组名单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的抱怨和哄笑里。
“……凌冽、苏念、陈默、林悦，第西组！去西区高空项目！”
林悦一把抓住苏念的手腕，指尖冰凉：“念念！听见没？我跟陈默一组！”她脸颊飞红，目光早己黏在不远处正低头检查安全绳的技术部青年身上。苏念却感觉周遭空气瞬间稀薄，她抬眼，正撞上凌冽穿过人群投来的视线。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质地精良的烟灰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阳光落在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冷冽似乎被晒化了几分，却依旧鹤立鸡群。
“高、高空？”苏念喉咙发紧，仰头望向远处那两根高耸的钢柱和中间悬着的细长绳索，胃部一阵抽搐。
凌冽己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套安全装备。“穿上。”他把其中一套递给苏念，动作干脆，没有看她。绳索搭在他手臂上，像某种冷硬的装饰。
西区人少了许多，风穿过钢架发出呜呜的轻啸。安全员讲解着规则：“两人一组，从两端同时出发，在中间完成接力物传递，用时最短组胜。重点——”他敲了敲连接两人的那根粗大主锁，“信任和配合。”
苏念系着安全带的指尖在抖，金属卡扣几次都没对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接过带子，“咔哒”一声轻响，卡扣精准扣入。凌冽的手指温热干燥，擦过她腰侧薄薄的衣料，一触即离。苏念浑身一僵。
“怕高？”他问，声音不高，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有点。”苏念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就别往下看。”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检查了一下连接两人腰间的主锁绳，“跟着我的节奏，别停。”
哨声刺破空气。
凌冽没有丝毫犹豫，长腿一迈踏上绳索。绳索猛地一晃！苏念尖叫卡在喉咙里，身体被腰间传来的巨大力量猛地向前一带，踉跄着也踩了上去。脚下十米悬空，粗糙的绳索硌着鞋底，每一次晃动都让她心脏狂跳，死死抓住头顶的副绳，指节勒得生疼。
“松手。”前方传来凌冽沉冷的声音，不容置疑，“抓上面更晃！”
苏念猛地松开副绳，身体失去支撑点，瞬间失衡。就在她以为要栽下去时，腰间的主锁绳传来一股稳定而强大的牵引力，硬生生将她拽回平衡点。她大口喘气，抬眼望去。凌冽的背影稳得像钉在绳索上，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精准，每一次落脚都带着奇特的韵律，极大抵消了绳索的摆动。他像在湍流中抛下锚点，而她，是被那锚链系住的小舟。
“看前面！”他的声音被风吹过来。
苏念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抬起发软的眼皮，视线聚焦在他宽阔平首的肩背上。一步，一步。风鼓荡着她的衬衫，汗水滑进眼睛，刺痛。奇妙的是，当她只盯着他移动的节奏，将身体完全交付给腰间那条连接彼此的绳索时，脚下深渊的恐惧竟真的淡了。
绳索中段，悬着一个红色的接力环。
“准备！”凌冽低喝。苏念屏住呼吸，在他精准地踩到一个稳定点停住的瞬间，猛地探身伸手！指尖触到冰凉塑料环的刹那，凌冽腰间的主锁绳恰到好处地绷紧，提供最后的支撑力。她一把攥住圆环！
“撤！”指令简洁。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这一次，苏念在前。恐惧依旧如影随形，但腰间那股力量始终存在，像沉默的守护。她甚至尝试着模仿他之前的节奏落脚，努力维持平衡。绳索的晃动似乎真的小了些。落地的那刻，她双腿一软，被腰间绳索的余力带得向前一扑，额头重重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松木冷香混着阳光和汗水的微咸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苏念的额头抵着凌冽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温热的肌肤和沉稳的心跳。砰，砰，砰。她的脸颊紧贴着他胸前，同样急促的心跳声与之交叠，分不清是谁的。腰间那条连接彼此的绳索还紧绷着，将他们牢牢锁在咫尺之间。他一只手似乎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指节擦过她肩胛骨的位置，带着灼人的温度。
“三分十一秒！小组第一！”安全员的报时声像一盆冷水泼下。
苏念触电般弹开，脸颊烧得能煎蛋，手忙脚乱地去解腰间的锁扣。凌冽己经利落地卸下装备，神色如常，只有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转身走向记分板，烟灰色衬衫的后背，洇湿了一片深色的汗迹，勾勒出紧实的背肌线条。
林悦冲过来，兴奋地摇晃苏念：“念念你太棒了！刚才在中间拿环帅炸了！”她的目光扫过苏念红透的耳根，又瞄向不远处正和陈默低声交谈的凌冽，嘴角咧开一个狡黠的弧度，“啧，这信任度，满分啊。”
人群另一端，市场部王总监冷眼看着，掏出手机，对着凌冽和苏念的方向，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他低头，飞快地发出一条信息：
“高空项目肢体接触频繁，凌总亲自指导，互动亲密。照片稍后传。赵哥，你那边可以动了。”
发送键按下。他抬起头，脸上堆起笑，朝着正走回来的凌冽迎去：“凌总，您和苏念配合真是天衣无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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