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像一片流光溢彩的、冰冷的海洋。
而我，墨菲，背着我那只装着一只猫的破旧背包，就是这片海洋里，一条正在被追杀的、无处可逃的鱼。
我和莉莉丝，像两个真正的亡命之徒，在城市的阴影里穿行。我们不敢走大路，不敢去任何有监控的地方，甚至不敢靠近那些还在亮着灯的便利店。
因为我知道，赛伯拉斯的眼睛，无处不在。
他输掉了舆论战，但他掌控着这座城市的另一面——那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由金钱和权力编织而成的、无形的网络。他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全市的安保系统，去寻找一个“形迹可疑”的、曾经当过清洁工的男人。
“我们……要去哪？”
我背包里，莉莉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属于“伙伴”的迷茫。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督导员，她现在，是和我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可怜的同案犯。
“回家。”我看着远处那片熟悉的、亮着昏黄灯光的工地，轻声说。
【回家？】莉莉丝愣住了，【回哪个家？我们那个破出租屋，现在肯定是地狱级别的陷阱！】
“不，”我摇了摇头，“回我们的第一个家。”
当莉莉丝终于明白我指的是哪里时，她首接从我的背包里炸了出来。
【你疯了？！你要去找李建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墨菲，你是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李建国，是赛伯拉斯的‘客户’！他现在享受着‘晨星基金会’的恩惠，他妻子的命，都握在赛伯拉斯的手里！你现在去找他，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不，你不懂。”我看着那片工地，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属于赌徒的、疯狂的光芒，“赛伯拉斯是个极度自负的精英，在他的世界里，李建国己经是一个被他‘标记’过的、毫无价值的战利品。他绝对不会想到，我这只被他追杀的老鼠，会蠢到，躲进他己经巡视过的、最安全的粮仓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只是你们人类的愚蠢谚语！】
“但赛伯拉斯，恰好，最看不起的，就是人类的愚蠢。”
我不再理会莉莉-丝的咆哮，借着夜色，像一个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那片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充满了汗水和尘土味道的领地。
我找到了那间属于李建国的、简陋的工棚。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
我不知道，开门之后，我将面对的，是一张怎样的脸。是感激？是愧疚？还是……因为害怕被连累而产生的、冰冷的排斥？
最终，我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薄薄的木板门。
“谁啊？”门内，凯奥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传来李建国那熟悉的、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
门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门，被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
李建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了门后。他看着我，这个一身狼狈、满脸疲惫的不速之客，他的眼神，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一百倍。
有震惊，有戒备，有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认命般的叹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门拉得更开了一些，让我闪了进去。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充满了廉价烟草和汗水的味道。只是桌子上，多了一份打包好的、看起来很贵的饭菜，和他那部破旧老人机旁边，多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那是赛伯拉斯的“馈赠”。
“……你，怎么来了？”他关上门，声音干涩地问。
“被追杀了。”我言简意赅，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被你的‘大恩人’。”
李建国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和挣扎。
“小墨……”他看着我，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递到我面前，“这些钱，你拿着，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那个人……我们，惹不起。”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钱，没有接。
我只是看着他，轻声问：“老李，你信我吗？”
李建国愣住了。
“你信，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关于‘代价’的故事吗？”
李建国沉默了。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的手。
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俺媳-妇，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病好了，我们俩，像以前一样，在工地门口卖凉茶。你，还有阿飞，还有胖婶他们，都在。”
“她说，那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夏天。”
“但是，”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深切的恐惧，“梦的最后，有一个穿西装的人，走过来，拿走了俺的影子。俺媳妇说，从那天起，她就再也……看不见俺了。”
我看着他，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终于，缓缓地，落了地。
我笑了。
“老李，”我看着他，也像在看着这场战争，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现在，我需要一个地方，躲一躲。”
“一个，能让我，把这个该死的‘梦’，彻底逆转过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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