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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抉择之途:四条荆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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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阿浅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感知着珠内沉睡的深渊之力,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若我愿付出代价,引动这龙神渊的力量,是否能……平息这焚城的孽火?是否能……让那些施暴者,如同蝼蚁般被深海的怒涛彻底吞噬?

这个想法带着毁灭性的诱惑。想象着那股浩瀚之力自她掌心涌出,化为无形的巨手,瞬间扑灭城中所有火焰,将堀田、犬冢乃至那些冷酷的卫队武士,如同尘埃般卷入深邃的海沟……一种复仇的快意和掌控命运的巨大诱惑瞬间攫住了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这力量来自何处?龙神渊!那禁忌的、吞噬了无数海女生命的恐怖深渊!传说中触碰禁忌者,灵魂将被渊底永恒的黑暗同化,成为守护深渊的怨灵,永世不得解脱。

这力量如同双刃的魔剑,一旦动用,反噬必然降临。

它会带来真正的救赎吗?还是……会打开更恐怖的潘多拉魔盒?将整片海域、甚至更广阔的土地拖入未知的灾难?她阿浅,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被诅咒吞噬、沉沦于黑暗的海女亡魂?珠光在她掌心跳动,似乎在回应这个危险的念头,骤然变得灼热,光芒中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红,仿佛在展示深渊的獠牙。

她猛地攥紧珠子,驱散这可怕的幻象。第二条路浮现:将月泪珠……交给佐竹监察使。用这祸乱的根源,换取他的“秩序”。或许……能让他下令停止无谓的杀戮?或许……能换得城中那些无辜妇孺的一线生机?

她闭上眼,试图在珠光的映照下勾勒佐竹重明的形象。不需要亲眼所见,那股气息早己透过无数线索烙印在珠子里——冰冷、锐利、如同精密的算筹,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他代表的,是幕府至高无上的法度与铁腕的统治。

珠子落入他手中,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强大、更难以撼动的主人。幕府对贡珠的贪婪,对财富的攫取,会比堀田更仁慈吗?新的、更“合法”的贡珠令,只会像更沉重的枷锁,以堂皇的名义再次套在鲛浦村那些幸存海女的脖颈上。

小菊的悲剧,会以另一种形式在下一代、再下一代身上重演!这哪里是救赎?分明是将一种显性的暴政,替换成一种隐性的、更持久的压迫!珠光随着这个念头变得晦暗不明,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铁锈色。

第三条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摧毁它!就在这里,就在此刻!将这带来无尽血泪、点燃所有贪婪与罪恶的根源,彻底粉碎!让它化为齑粉,永远消失于世间!*

她凝视着掌中温润生辉的珠子,心中涌起强烈的恨意。都是因为它!如果没有它,上杉家或许不会灭亡得如此惨烈,河野不会丧心病狂,黑田不会穷追不舍,堀田不会变本加厉,源太叔不会身陷囹圄,那些海女姐妹、那些无辜的百姓……或许都能有一条生路!毁掉它!让这诅咒终结!

然而,一股更深的悲凉随之而来。珠子本身……何罪之有?它只是亿万年沧海桑田中,由天地造化、深海之泪凝结而成的一件奇物。它静静地躺在龙神渊底,不扰尘世。是人类无穷无尽的贪婪,是权力永无止境的欲望,赋予了它“诅咒”的意义,将它变成了点燃战火、收割生命的引信。

摧毁一颗月泪珠,就能摧毁人心中的贪婪吗?

就如同斩断一根藤蔓,只要根还在,新的藤蔓很快又会滋生。今天毁掉这一颗,明天会不会在另一片海域,因另一颗珍宝,上演同样的血泪悲剧?

毁灭,真的能终结这宿命般的循环吗?珠光在她激烈的思绪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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