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
西合院浸在晌午的日头里。
孩子们玩 “官兵抓强盗” 的喊声撞着灰墙来回跑。
三大爷家的小朋友猫腰躲在二大爷葡萄架下,眼看 “追兵” 扑过来,猛地往后一退 ——
“哐当”
一声闷响,窗台上那只蓝白相间的青花瓷花盆栽在地上。
碎瓷片像撒开的星子溅了满地。
还溅到三大妈刚晒的棉被角上。
盆里刚冒芽的文竹断成两截,沾着土的根须还在颤。
“谁干的?”
二大爷叼着的旱烟袋差点掉下来,冲出院门时烟袋绳晃得厉害。
三大爷端着饭碗从东厢房出来,一看满地狼藉,筷子往碗沿上一磕:“虎啊!是不是你又瞎跑?”
小朋友嘴唇哆嗦。
二大爷他盯着满地狼藉,皱纹里都涨着红:“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么调皮,看把我的花盆弄的!”
阳光照在碎瓷片上,映着他发颤的手背。
二大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指着碎瓷片嚷嚷。
“这花盆可是二大爷的传家宝!去年供销社主任出五块钱都没卖呢!”
一大妈挎着菜篮子刚进门,见状赶紧把竹篮往石桌上一放,拽住想往前冲的三大妈。
“他三大妈,先别上火,孩子家闹着玩呢。”
孩子们像被钉在原地,首到闯祸了的小朋友躲在顺芸身后。
三大妈妈甩开一大妈的手,叉着腰瞪虎子:“玩?玩能把祖宗的花盆玩碎了?看我回家不拿笤帚抽你!”
“哇” 地哭出来,鼻涕泡挂在鼻尖:“我不是故意的……”
向南顺芸让孩子们让后站。
蹲下身捡起一块带缠枝纹的瓷片:“二大爷,您先消消气,孩子们跑闹没注意。”
她指尖着瓷片边缘。
“这花盆多雅致的青花,碎了确实心疼。”
“二大爷爷,对不起……”
她转头看三大妈,“小朋友是淘了点,但孩子们知道错了,对不对?”
鼻涕泡都急得冒出来。
“我们不该在院里疯跑,把您的宝贝花盆撞碎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小声道歉,声音像蚊子叫。
二大爷瞪着眼 “哼” 了一声,烟袋锅在鞋底磕得 “咚咚” 响。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花盆还是我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呢!”
“唉,原想着等儿子娶媳妇时当摆件……”
二大爷突然蹲在地上,用手指捏起文竹断根上的土。
“苗子都断了,这文竹养了三年才冒芽……”
三大爷蹲下来,拨拉着碎瓷片叹气。
“二大爷,孩子们是该担责任。”
向南顺芸站起身,挡在孩子们前面。
语气却软和下来。
“这样吧,我们先把碎瓷片扫干净,再带孩子们去供销社找找,看有没有模样相近的花盆赔您。”
她转头看孩子们。
“你们愿意把攒的零花钱拿出来吗?”
小朋友咬着嘴唇,从裤兜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的五毛钱。
“我有五毛,本来想攒着买糖人……”
另一个小朋友也摸出两枚硬币。
“我有两毛!”
硬币在掌心被攥得发烫。
三大妈突然抹了把脸,从围裙兜里掏出个布包。
“二大爷,我这儿有两块钱,先赔给您。儿子这顿打不能免,回家我好好教训他。”
一大妈赶紧按住三大妈的手。
“他三大妈,孩子犯错该教育,但赔钱的事不急。”
她转头对二大爷笑。
“要不先让孩子们把碎瓷片扫了,再去后园挖棵文竹苗补上?您看行不?”
二大爷盯着孩子们通红的眼眶,旱烟袋在手里转了三圈,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赔钱就算了,下回再在院里疯跑,看我不拿扫帚追你们!”
“快跟二大爷保证!” 向南顺芸摇了摇孩子们。
三大妈抬手想打,却变成揉了揉虎子的脑袋。
“听见没?再敢闯祸,看我不拧你耳朵!”
“我们以后一定小心!”
六七个声音混在一起,像颗小石子扔进静水潭。
二大爷背着手往屋里走,临进门时向南顺芸看了看。
他嘴角偷偷往上翘了翘,烟袋绳在身后晃出个轻快的弧度。
三大爷蹲在地上帮孩子们捡碎瓷片,嘴里念叨着。
“以后玩闹去空场,别在窗台底下钻……”
一大妈从屋里端出一碗绿豆汤,笑着招呼:“都来喝点解解暑,花盆的事啊,碎了就碎了,人没事就好。”
夕阳把碎瓷片照得发亮。
孩子们捧着扫帚在墙角扫渣子,碎瓷片堆里突然露出半截文竹的嫩芽。
戳了戳孩子:“要不…… 我们偷偷种棵新的?”
孩子使劲点头,鼻尖上的灰随着动作掉下来,落在满地金晃晃的阳光里。
大家喝着绿豆汤,很快天就黑了。
三大妈的儿子知道错了。
“我每天都来浇花!还要帮二大爷爷找新的文竹苗!”
墙根下的文竹断苗旁,他悄悄埋下了半块糖糕,像埋下一颗道歉的种子。
“责任不是惩罚的枷锁,而是从‘害怕’到‘担当’之间,必经的那道阳光。”
所有破碎的东西,都可以用‘心爱’重新拼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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