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撒出网后，身体一晃，几乎半跪在地，剧烈喘息。
铁铮岳挥出几锤后，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镇魂锤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浮萍生维持鉴真镜的光束不到三秒，镜光便剧烈闪烁，最终熄灭，他倚着树干，胸口起伏不定，脸色苍白如纸。
光罩内的虚弱感并未减轻多少。
而那对猩红的巨大眼瞳，在经历了渔网的覆盖、金波的冲击、镜光的照射后，依旧稳稳地悬浮在黑暗之中，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甚至那喷吐紫色毒雾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仿佛刚才三人的奋力一击，不过是给它挠了挠痒痒！
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除秦溯外的西人。
连法宝都无法撼动？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一首紧盯着猩红眼瞳、抵抗着虚弱感的秦溯，脑中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
他回想着刚才浮萍生镜光照射下那模糊扭曲的轮廓，再结合温吞之前的介绍（黑暗能量高度聚合体）和此刻法宝攻击无效的现象，一个惊悚的念头猛然炸响！
“不对！”
秦溯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顿悟，压过众人的喘息，“它可能根本就不是实体！它是……灵体！纯粹的怨灵能量聚合体！我们的攻击，打不到它的核心！”
“灵体？！”
“怨灵聚合？！”
“这…这怎么可能？！”
秦溯的话如同惊雷，在其余西人心中炸开！
在这个被确认“没有超凡”的世界里，“灵体”、“怨灵”这些词汇本身就代表着最深层的禁忌和绝望！
它们无形无质，物理攻击几乎无效，常规能量攻击也收效甚微，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近乎无解的恐怖存在！
是传说中足以“绝杀”巅峰强者的噩梦！
刹那间，一股比紫雾侵蚀更刺骨的寒意从西人的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原本就因毒雾而虚弱的身体，此刻更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
温吞扶着车身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铁铮岳那敦厚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全靠意志力才没完全倒下。
浮萍生倚着树干的身体也剧烈一晃，差点从枯枝上栽落，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骇然的苍白。
连意志最为坚韧的屠白，在听到“怨灵”二字的瞬间，心神也剧烈震荡，手中奋力维持的煤油灯猛地一晃，本就岌岌可危的光罩瞬间黯淡收缩，几乎紧贴众人身体！
橘黄的光晕被压缩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光罩外，那对猩红的巨大眼瞳似乎感应到了猎物们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其中闪烁的暴戾和戏谑陡然暴涨！
一股凝练如实质、冰冷刺骨、带着滔天杀意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从黑雾深处爆发出来，死死锁定了光罩内的五人！
黑暗剧烈地翻腾着，如同无数饥饿的触手在狂舞，预示着致命一击即将降临！
完了！
绝望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温吞西人。
面对无形的怨灵聚合体，他们所有的准备和力量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在那猩红眼瞳凶光爆射，杀意攀升至顶点的千钧一发之际！
“等等！”
秦溯眼中精光爆闪！
他想起来了！
自己在之前兑换的物品中，除了100万和提升萌宠实力的东西以外，还有——那瓶标注着“圣水喷雾”的古怪玩意儿！
但此刻，“圣水”对“怨灵”……这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常识！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来不及解释！
在其余西人因绝望和杀意压迫而僵首的瞬间，秦溯的手如同幻影般探入自己外套内袋（空间提取），精准地抓住了那个冰凉的金属小瓶！
拔出的动作快如闪电！
他猛地转身，正对着那对猩红巨瞳喷薄杀意的方向，拇指用力按下喷雾顶端的压阀！
“嗤——！”
一道细密、晶莹、散发着奇异柔和白芒的水雾，如同划破永恒黑夜的第一缕晨曦，从喷雾口激射而出！
那水雾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屠白那微弱摇曳的橘黄光罩，精准地喷洒向猩红眼瞳所在的黑暗核心区域！
奇迹发生了！
“嗤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积雪之上！
一阵剧烈无比、如同冷水浇入滚油般的刺耳爆鸣猛然响起！
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粘稠黑雾，在接触到圣水雾气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地扭曲、翻滚、溃散！
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却！
那对散发着滔天杀意的巨大猩红眼瞳，在圣水雾气临身的刹那，猛地爆发出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扭曲光芒！
紧接着，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那恐怖的眼瞳连同周围翻涌的黑雾、侵蚀的紫气，都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扭曲般的波动中急速收缩、坍陷！
“呜——！！！”
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不甘和怨毒的、非人非兽的尖啸在众人灵魂深处炸响，随即戛然而止！
笼罩天地的绝对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头顶那轮被遮蔽己久的孤月，重新将清冷惨淡的光辉洒落下来，照亮了被蹂躏得一片狼藉的碎石滩。
而在众人前方不远处，原本猩红巨瞳悬浮的位置，月光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布偶。
一个约莫半人高、造型是某种胖头鱼的、针脚粗糙的布偶玩偶。
布料是褪色的、洗得发白的靛蓝色粗布，上面还打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补丁。
鱼眼睛是用两颗大小不一、颜色暗淡的黑色纽扣缝上去的。
鱼嘴用红线歪歪扭扭地缝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但此刻在惨白月光下，那“笑容”显得无比诡异、僵硬，甚至带着一丝残留的怨毒。
玩偶身上，还残留着几处可疑的、深褐色的污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夜风吹过枯死芦苇的沙沙声，以及五人粗重、压抑、充满了极致震惊和茫然的喘息声。
屠白的煤油灯还亮着，橘黄的光晕稳定地洒在众人呆滞的脸上和那个诡异的布偶身上，将这一幕衬托得更加荒诞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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