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冰冷光芒撕扯着1914年6月26日的夜空,将1916年的惨烈战场硬生生塞进所有人的视野。
上一刻,日德兰英国与德国巨型战舰那地狱般的炮火还在灼烧着视网膜。下一刻,画面猛地切换!又转回了陆地战场,但它并不是凡尔登破碎的山林和扭曲的堑壕,而是一片相对开阔、被河流分割的地域。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历史影像加载:索姆河战役启动,1916年6月24日。】
【战役目标:减轻凡尔登德军对法军压力。】
天幕地图上,代表英法联军的蓝色箭头,在一条蜿蜒的河流(标注:索姆河)北岸和南岸同时亮起,凶狠地刺向代表德军的灰色区域。旁白文字冷酷地标注着:
德军防线:由南向北,亚眠以东50公里,横跨索姆河。代号“最坚强防线”。
防御体系:三道主阵地+中间阵地。坑道工事+多层铁丝网。
德军守备:第2集团军。一线9个师,预备队4个师,防御正面58公里。
英法联军:最初投入39个师(英25,法14)。
英军:第4集团军(主攻)、第3集团军(辅助)。索姆河北岸,卡尔诺以北,正面25公里。
法军:第6集团军。跨索姆河,英军右侧,正面15公里。
优势:英法炮兵、空军占优。
战术:有限目标,逐次攻击。消耗德军兵力,吸引德军注意,减轻凡尔登压力。
指挥官:【此处插入:英军主攻指挥官为亨利·罗林森将军;法军第6集团军指挥官为费迪南·福煦;战役名义上由英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黑格与法军总司令霞飞协调】。
铁律:每次进攻到达线,不得自行超越!(强调协同与保守)
伦敦,白金汉宫。一战时的陆军大臣基钦纳盯着天幕上那醒目的英军蓝色箭头,特别是标注着“主攻”的第4集团军标志,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抽动。
“好!好!”基钦纳低声自语,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敲打着兴奋的节奏。
他知道天幕预示的未来——因为加里波利的惨败,他这个陆军大臣会比海军部的丘吉尔晚几个月辞职。
但这不妨碍他看到“索姆河战役以英国陆军为主力”时,涌起一股强烈的、近乎病态的兴奋感。
“终于…终于轮到我们了!不是躲在皇家海军的巨炮后面,而是我们的小伙子,用步枪和刺刀,在欧陆的核心地带,扛起主攻的大旗!”
天幕上凡尔登法军死战不退的画面闪过,那种绝望的坚韧让他心头一热,随即又涌上一股强烈的愧疚。
“法国人…在凡尔登流了太多的血…”
他喃喃道,仿佛在说服自己,
“索姆河…我们开辟这个新战场,就是在帮他们!分担压力!对,就是这样!”
他努力将“英国陆军之前似乎在看热闹”的隐约念头压下去,用“主攻”的光环来粉饰那份不安。
英国陆军,需要一场证明自己的大战!
巴黎,爱舍丽宫。
费迪南·福煦看着天幕上自己的名字——作为法军第6集团军指挥官出现在索姆河战场,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他浓密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死死盯着天幕上标注的“英军为主攻”的字样,以及更远处凡尔登战场闪过的贝当的身影。
“哼…”福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充满了不甘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
“让英国人挑大梁…真他妈是…”他硬生生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作为骄傲的法兰西军人,看着天幕揭示的未来——索姆河战役法军竟沦为配角,而凡尔登力挽狂澜的英雄,竟然是1914年6月26日还只是个58岁上校团长的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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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贝当,谁他妈能开心得起来?
尽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福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身体前倾,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住天幕上索姆河德军的防线布局、英法联军的进攻箭头、以及那条该死的“不得自行超越”的协同命令。
“有限目标…逐次攻击…消耗…”
他咀嚼着这些冰冷的词汇,试图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东西。
“如果…如果未来还有类似的战役,由我福煦来主导…”
他眼神闪烁,大脑飞速运转,
“怎样才能比这打得更好?怎样才能让法国陆军重新拿回主导权和荣耀?”
他在脑海中疯狂推演,将天幕呈现的静态画面,想象成动态的战场,寻找着可能的破绽和机会。
柏林,无忧宫。
奢华的宫殿此刻被天幕的冷光笼罩,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德皇威廉二世背对着巨大的窗户,天幕上索姆河英法联军的庞大进攻箭头仿佛正对着他的后心。
他烦躁地踱步,镶嵌宝石的佩剑剑鞘磕碰着昂贵的镶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凡尔登!凡尔登赢不了!贝当…那个该死的贝当!”
威廉二世猛地转身,冲着小毛奇和法金汉咆哮,脸色因为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涨红。
“我们投入了多少精锐?多少炮弹?现在天幕告诉我们,那个贝当,一个上校!他挡在了前面!他让我们的鲜血白流了!”
法金汉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凡尔登的僵局和失败前景,像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负责的总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似乎正在被无情嘲弄。
反而是与自己无关的小毛奇则显得相对冷静,但眼神深处也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紧盯着索姆河地图上德军那道被标注为“最坚强”的防线。
“陛下,凡尔登…我们或许无法取得预期的胜利,但贝当的法军同样损失惨重,他们己被牢牢钉死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声音低沉,试图稳住皇帝的情绪,“现在,真正的威胁,在这里!”他指向天幕上的索姆河区域。
“英国人!还有残余的法国佬!”
威廉二世顺着法金汉的手指,看着那代表英法联军的、数量庞大的蓝色箭头,以及标注的炮兵、空军优势数字,声音里充满了惊怒。
“39个师!他们想干什么?趁我们在凡尔登流血,从侧翼给我们致命一刀吗?索姆河…我们守得住吗?法金汉!你说!”
法金汉没有立刻回答。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德军防线的细节,特别是那三道阵地、坑道工事和层层叠叠的铁丝网。
“防线是坚固的,陛下。第2集团军也是久经战阵。”
他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两线作战…”
他吐出这个词,声音干涩,“凡尔登吸走了我们太多的血液和钢铁。索姆河…我们还有多少预备队可以填进去?如果…如果索姆河也守不住…”
后面的话,法金汉没有说出口。
但威廉二世和小毛奇都听懂了。
如果索姆河再被打穿,那么这场被天幕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局,几乎就在眼前了——德国,将无力回天!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无忧宫窗外天幕投射的青白光芒,无声地蔓延开来,浸透了宫殿里每一个人的骨髓。
日德兰海战的阴影尚未散去,索姆河的血色风暴,己然在未来的地平线上,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天幕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开阔的、即将被炮火覆盖的田野上,黑压压的英军士兵正从集结地域走出,走向未知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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