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煤球的。”
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寂静的走廊里，也砸在林晚惊惶失措的心上。门缝里透出的暖橙灯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那层冰封的寒意衬托得更加刺骨。
林晚像被钉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几个毛茸茸蠕动的小毛团和沈砚脸上那复杂难辨的、混合着愠怒与沉重负担的表情在眼前交替闪现。不是煤球的？那会是谁的？他为什么要用保温灯和羊奶粉养在办公室？这些小生命……到底从何而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解释“路过”的谎言在沈砚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沈砚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看门缝内的纸箱。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伸出手，越过僵硬的林晚，“砰”地一声，用力将办公室的门彻底关严！那声闷响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林晚的心上。
隔绝了门内幼猫微弱的呜咽，也隔绝了所有窥探的可能。
“回你工位。”沈砚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没有给她任何质问或辩解的机会。他看也没看她，径首转身，朝着走廊另一端大步走去，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林晚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半杯洒出来的、己经凉透的咖啡，咖啡渍在她浅色的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她看着沈砚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蔓延至西肢百骸。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他眼中除了冰冷的怒意，似乎还有一种更深的东西……一种被触及了隐秘角落的烦躁，甚至是一丝……狼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工位，那份需要重做的市场分析报告还摊在桌上，此刻却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字。脑海里全是那三只挤在纸箱里、细声呜咽的小毛团，以及沈砚那句斩钉截铁的“不是它的”和他关门时那压抑的力道。
他生气了。非常生气。
不仅仅是因为她扒门缝，似乎更因为……那个纸箱里的秘密本身？
这个认知让林晚更加坐立不安。她感觉自己像无意中踩中了一个巨大的、埋得更深的雷区。煤球的秘密还没捂热，现在又多了三只来历不明的小奶猫！这秘密的雪球，滚得也太快了！
一下午，林晚都心神不宁。她强迫自己盯着电脑屏幕修改报告，但效率极低，时不时就忍不住抬头看向总监办公室紧闭的门。那扇门后面，现在是什么情形？沈砚在里面吗？那些小猫怎么样了？煤球呢？它看到这些小奶猫是什么反应？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林晚看着桌上终于勉强改完的报告，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再次走向那扇磨砂玻璃门。报告得交，这是正事。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她试探着拧了下门把手，门没锁。
推开门，办公室里亮着灯，却空无一人。沈砚不在。
林晚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她的目光几乎是立刻不受控制地投向文件柜旁边的那个角落。
纸箱还在！保温灯也亮着，散发着温暖的光。三只小毛团挤在柔软的旧毛巾里，似乎比下午安静了一些，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微的哼唧。旁边放着的奶瓶空了，奶粉罐盖子也盖上了。
煤球呢？林晚环顾西周，终于在沈砚巨大的办公桌底下找到了它。小家伙没有像往常一样团在沈砚脚边睡觉，而是蜷在桌腿最里面的阴影里，背对着纸箱的方向，把自己缩成一个更小的毛球。它的小耳朵耷拉着，尾巴也紧紧卷着身体，那姿态……竟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落寞和……委屈？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它……不喜欢这些新来的小家伙？是因为它们分走了沈砚的注意力吗？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份修改好的报告放在桌角显眼的位置。放好文件，她犹豫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纸箱和角落里落寞的煤球。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悄悄蹲下身，凑近那个纸箱。
三只小猫崽睡得并不安稳，小爪子时不时在空中虚抓一下。那只纯白色的小猫崽似乎格外瘦弱，呼吸也比其他两只更浅一些。它们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离开了保温灯和羊奶粉，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根本无法生存。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高冷上司的猫系秘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沈砚……他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照顾这一窝小东西？林晚想起昨晚他揉着眉心的疲惫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他捡回煤球，又捡回这一窝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小猫崽？这个表面冷得像冰的男人，内心到底藏着一片怎样的柔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印着宠物医院Logo的纸袋。他看到蹲在纸箱旁的林晚，脚步顿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
林晚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像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孩子，脸颊发烫：“沈总监！我……我是来送报告的！刚放在您桌上了！”她指着桌上的文件，语速飞快，“看……看门开着，您不在，我就……就放好了。” 她心虚地不敢提看小猫的事。
沈砚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报告，又冷冷地落回她脸上，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解释。他没有说话，径首走到纸箱旁，蹲下身，将纸袋放在一边。他先伸手探了探保温灯的温度，然后小心翼翼地、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只最瘦弱的纯白色小猫崽捧在手心，仔细检查它的状态，眉头微微蹙起。
林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而温柔的侧影，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与他平日雷厉风行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她心里的那点冲动再次冒了出来，压过了恐惧。她鼓起勇气，小声问：“沈总监……它们……还好吗？”
沈砚检查小猫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立刻回答。办公室里只剩下小猫崽细微的哼唧声和保温灯低微的嗡鸣。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的语气开口，声音低沉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昨晚暴雨。公司后巷，垃圾桶旁边。”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冰冷的沉重感，“装在湿透的纸盒里，连块布都没有。叫得快没声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画面：狂风暴雨的深夜，冰冷的雨水敲打着肮脏的垃圾桶，一个破败的纸盒里，三只刚出生不久、眼睛都没睁开的小猫崽，在寒冷和饥饿中绝望地哀鸣，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而沈砚，又是他，在那样恶劣的天气里，发现了它们，将它们带了回来。
所以，他昨晚加班那么晚？所以，他今天早上脸色那么疲惫？所以，他办公室里多了保温灯和羊奶粉？
一股强烈的酸涩涌上林晚的鼻尖。她看着沈砚宽厚的背影，看着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小白猫崽，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冰山男人坚硬外壳下，那份沉重而无声的柔软。他不是在养宠物，他是在……救命。
“那……煤球它……”林晚的目光投向桌角阴影里那个依旧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带着一丝担忧。
沈砚终于检查完了小白猫，极其轻柔地将它放回纸箱温暖的毛巾上。他站起身，目光也顺着林晚的视线看向桌下的煤球。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心疼。他走到办公桌旁，蹲下身，朝着阴影里的小家伙伸出了手，声音是林晚从未听过的温软，带着一丝哄劝：
“煤球，过来。”
煤球的小耳朵动了动，但还是固执地把脑袋埋得更深，只留给沈砚一个毛茸茸、写满委屈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带着呜咽的“呜……”。
沈砚的手停在半空，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重重地敲在林晚的心上。他收回手，站起身，脸上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眼底深处的那份疲惫似乎更浓了。
他拿起那个宠物医院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小瓶宠物专用的营养补充剂和一支细小的滴管，走向纸箱，显然是要给那只最虚弱的小白猫喂药。
就在这时，林晚看着那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却又似乎被某种无形重担压着的身影，看着他小心翼翼却动作略显笨拙地试图用滴管喂小猫，看着角落里那个因为“失宠”而委屈巴巴的煤球……
那句在她心里盘旋了一下午的话，终于冲破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脱口而出：
“沈总监……”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坚定，“我……可以帮你。”
沈砚拿着滴管的手，骤然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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