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佣兵的试探
法比安那句充满善意的警告，让刚刚完成一笔大交易的黑岩谷，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血手”佣兵团！
这个名字，在附近一带，代表着杀戮、贪婪和死亡。
他们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只要价格合适，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圣泉男爵竟然雇佣了他们，这说明，对方己经准备撕下所有伪装，要动用最首接、最血腥的武力了。
“林舟大人，这下麻烦了！”巴克铁匠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忧虑，“那帮佣兵，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我们的围墙，不一定挡得住他们。”
村民们也一个个面露惧色。
他们可以跟工头、护卫斗智斗勇，但面对真正的职业杀手，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果然，当天下午，两个不速之客，就出现在了黑岩谷的谷口。
那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起来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
他们走到谷口，对着墙头上瞭望的凯尔，有气无力地喊道：“喂！上面的兄弟！
行个方便！我们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迷了路，又渴又饿，想讨口水喝，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狼狈，很可怜。
凯尔心中一软，正要开口询问，却被身后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是林舟。
他走上墙头，看着下面那两个“旅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求求您了，贵族大人！”其中一个瘦高个看到林舟，立刻装出更加可怜的样子，就差跪下了，
“我们真的走不动了，给口水喝就行！”
另一个矮壮的汉子也跟着附和，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如果是一般的村民，恐怕早就被打动，开门放他们进来了。
但林舟的目光，却落在了他们那双看似无力的手上。
那两双手，骨节粗大，虎口和指缝间，布满了厚厚的、只有常年握持兵器才能磨出的老茧。
他的视线又扫过他们走路的姿势。他们虽然步履蹒跚，但下盘极稳，每一步都落在最省力、也最利于发力的位置上。
这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才有的本能反应。
林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知道，这就是“血手”佣兵团派来刺探情报的斥候。
“开门。”林舟对凯尔说道。
“啊？”凯尔和周围的村民都愣住了，“林舟大人，可是……”
“开门，”林舟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远来是客，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村民们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那两个斥候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得计的窃喜。
他们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贵族领主，竟然如此天真、如此好骗！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两人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走进了黑岩谷。
一进山谷，他们的眼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西处乱瞟。
他们在观察围墙的高度和材质，在估算村民的数量和战斗力，在寻找防御的薄弱点。
“两位辛苦了。”林舟脸上挂着和煦到近乎“愚蠢”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快请坐，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和水。”
他将两人引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凯尔和莉亚端来了清水和刚烤好的土豆。
那两个斥候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一边吃，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人，你们这山谷可真不错啊！又安全，又有这么多粮食。
就靠这堵墙吗？有没有别的什么防御？”
另一个也跟着问：“是啊是啊，我们一路过来，看到好多野兽呢。你们晚上睡觉，不怕有东西闯进来吗？”
他们在套话。
林舟仿佛完全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他热情地指着周围，自豪地介绍道：
“防御？当然有！你们看！”
他没有指向那高大的围墙，也没有指向那些暗藏的陷阱。
他指向了不远处，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臭烘烘的鸡圈。
“看到没？这是我最新设计的‘咯咯哒预警系统’！”林舟一脸骄傲地说，
“这些鸡，警惕性可高了！一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大叫！比狗还灵！”
两个斥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鸡……鸡圈？
咯咯哒预警系统？
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舟又指向了另一边，那片长势喜人的试验田。
“还有那个！‘绿色迷魂阵’！”他继续吹嘘道，“这片田地，我种的时候，是按照一种古老的阵法来布局的。
外人要是闯进来，不出一刻钟，就会在里面迷失方向，怎么也走不出来！”
两个斥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鸡圈和那片平平无奇的麦田，脑子里全是问号。
这个领主……是个白痴吗？
林舟的热情还在继续，他带着这两个“客人”，在山谷里到处参观。
他给他们看村民们新挖的厕所，给他们看堆积的粪饼，
甚至还带他们看了看那几个被吊在谷口、奄奄一息的盗贼。
从头到尾，他绝口不提那坚固的大门，绝口不提墙头的翻板陷阱，更不提那些新造的、威力巨大的十字弩。
他所展示的一切，在两个专业的斥候看来，都充满了弱智和荒诞的气息。
参观完毕，两个斥-候吃饱喝足，对林舟表达了“万分感谢”后，便起身告辞了。
林舟依旧热情地将他们送到了谷口。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凯尔终于忍不住了，他焦急地对林舟说：
“林舟哥！你怎么什么都给他们看啊！还把他们放走了！他们肯定是坏人！”
“我知道他们是坏人。”林舟脸上的“愚蠢”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如同寒潭般的冷静。
他看着那两个斥候消失的方向，缓缓地说道：
“有时候，让敌人看到的‘真相’，比藏着掖着，更有用。”
当天晚上，“血手”佣兵团的营地里。
那两个斥候，正向他们的团长，一个独眼龙壮汉，汇报着情况。
“团长，探明了！那个黑岩谷，就是个笑话！”瘦高个斥候一脸不屑地说道。
“没错！”矮壮汉子也跟着附和，“他们的领主，是个天真的白痴贵族！
他们的防御，就是鸡圈和一片破田！
村民们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独眼龙团长听完汇报，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但最终，斥候带回来的“第一手情报”，还是让他放下了戒心。
他一拍桌子，狞笑道：“好！既然是个软柿子，那我们明天，就去把它捏爆！”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副官下令：“传我命令！明天全体出发，目标黑岩谷！
告诉弟兄们，里面的粮食和女人，都是我们的！”
副官领命而去。瘦高个斥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团长，我们回去的时候，看到那个领主，带着人，在山谷里忙活。好像是……在圈养几只角羊。”
独眼龙团长不屑地挥了挥手：“几只羊而己，不用管。明天，连羊带人，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
而此时的黑岩谷里，林舟正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眺望着佣兵团营地方向的火光。
莉亚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他们，真的会相信吗？”
林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他们会的。因为，贪婪，会让他们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一切。”
他顿了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凯尔气喘吁吁地从下面跑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困惑：
“林舟哥，我们圈养的那几只角羊，今天早上突然不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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