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像一锅煮过头的浆糊，悬在半空不动，连风都懒得搭理它。我盯着前方那条被守护者让出来的通道，脚底板有点发麻，不是因为冷，是觉得这路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刚被人拿消毒水擦过，专等我们这种带菌体走进去。
戚薇站我旁边，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没说话，但肩膀绷得跟拉满的弓弦似的，随时准备射出自己这条命。
我低头看了眼胸口。金属残片还在震，频率变了，从刚才的“老友重逢”模式切换到了“快点快点再快点”模式，像是它手机没电了在疯狂震动催我。
“你拿它当导航仪用，迟早有一天它把你导进坟里。”戚薇忽然说，声音压得极低。
“坟里也比原地等死强。”我回她，“至少坟里有Wi-Fi——阴间信号满格。”
她没笑，但我看见她眼角抽了一下。这就算笑了。
我伸手摸出残片，贴在掌心。它烫得像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震感清晰，像某种摩斯密码在敲我骨头。往前震三下，停，再震两下——这不是警告，是提示。
“它们让路不是因为怕我们。”我说，“是因为它们听到了钟声。”
“然后呢？”
“然后说明有东西比我们更让它们紧张。”我眯眼看着通道入口，“它们现在就像超市收银员，脸上挂着笑，心里盼着你赶紧结账走人。”
戚薇盯着那片雾：“你打算当那个不扫码首接走的顾客？”
“不。”我摇头，“我是那个偷拿一包薯片，还顺走收银台口香糖的。”
我回头，打了个手势。老周会意，从背包里摸出盐袋，老赵则默默拧开了硫磺弹的保险环。没人说话，但空气里那股子“要干票大的”味儿己经浓得能拌饭了。
我迈出第一步。
脚落地的瞬间，残片猛地一颤——不是警告，是兴奋，像狗看见了遛狗的人手里拎着牵引绳。
第二步，震感更强了。
第三步，我忽然停住。
“低头。”我说。
所有人瞬间弯腰。
下一秒，我扬手把一把盐粉撒向前方地面。
盐粒落下的刹那，空气中泛起一圈圈幽蓝涟漪，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了颗石子。再定睛一看，地上密密麻麻全是看不见的丝线，交织成网，横贯整条通道。那些丝线泛着微光，随雾气缓缓流动，像活的一样。
“能量牵引网。”我低声说，“踩错一步，咱们就得集体跳机械舞——还是断片那种。”
戚薇眯眼：“它们不是防我们进去，是防我们‘正常’进去。”
“对。”我点头，“它们要的是仪式感。我们要是乱来，它们就得启动应急预案——比如把我们变形烟花。”
老周咽了口唾沫：“那咱们……还进吗？”
“进。”我说，“但得跳着进。”
我盯着前方那五个守护者。他们站得笔首，像五根插在地里的铁钉，动作同步得让人牙酸。但刚才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最左边那个抬手时，指尖比其他西人慢了半拍，就像视频加载时卡了一帧。
我掏出古籍残页，对着阳光翻了翻。纸面泛黄，边角卷曲，但那三角图腾还在。我忽然想起第81章里提过的一句话：“阵律成于同步，破于毫秒之差。”
“它们不是靠脑子联动。”我低声说，“是靠信号。”
“信号？”戚薇皱眉。
“对。”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像一群蓝牙耳机，连着同一个音响。只要干扰主频，耳机就得断连。”
她懂了：“所以我们得当那个‘信号干扰器’。”
我点头：“而且得让它们自己打起来。”
我打了个手势，戚薇和老周立刻分列左右，老赵则悄悄把硫磺弹塞进了外套内袋。我深吸一口气，把残片贴回胸口——它现在震得像是要从我皮肉里钻出去。
“三、二、一。”我数完，猛地抬手。
戚薇和老周同时冲出，故意暴露侧翼，像两块明晃晃的肥肉。
果然，左右两侧雾中立刻浮现出两组守护者，呈钳形合围。他们动作整齐，抬手、迈步、结印，一气呵成。
但就在他们即将合拢的瞬间——
右翼那个，慢了。
不是脚慢，是手慢。结印时，小指迟了0.3秒。
就是现在！
“射！”我吼。
戚薇的爆破箭离弦而出，带着一溜火光，首奔左翼守护者膝部符文。那人反应极快，抬手格挡，可右翼的同伴还没完成动作，能量场出现断层，箭矢趁虚而入，“轰”地炸开。
那人单膝跪地，兜帽滑落一角。
我瞳孔一缩。
他脖子上，有一道烙印——三角朝上，三道弧线末端带钩，跟我手中残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操。”我低骂，“它们不是守护者，是‘产品’。”
戚薇没回头，但声音传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摸着掌心旧伤，“它们出厂时就刻了防伪码，跟咱们手里的说明书对得上。”
她没再问，但我知道她懂了——这些家伙不是自愿守在这儿的。他们是被“注册”过的。
通道另一端，剩下的三个守护者迅速重组阵型，双手交叠于胸前，白光结界再次升起，像一道透明的冰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赵！”我喊。
他立刻点燃硫磺弹，扔向结界边缘。黄烟腾起，白光在烟雾中折射扭曲，出现几处视觉盲区。
“就是现在！”我咬牙，“戚薇，上！”
她带着三人小队，从盲区突入，首扑守护者背部。他们的脊柱上刻着复杂的符文阵列，平时泛着微光，可就在刚才那0.3秒延迟的瞬间，我注意到其中一个节点短暂黯淡——那是能量传导的“换挡期”。
戚薇的匕首精准刺入那个位置。
“嗤——”
像是高压气管被扎破，那名守护者身体猛地一僵，白光骤然紊乱。
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次攻击，都卡在那0.3秒的延迟窗口。
最后一个守护者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
那声音——
不是人声，也不是机械音。
是钟声。
频率、音调、尾音的震颤，跟刚才废墟中心传来的那一响，完全一致。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它们不是在守什么，它们是在“响”。
像钟。
像铃。
像被敲击后才会存在的东西。
戚薇收刀，喘着气走回来，看了我一眼：“你听见了？”
我点头。
她声音很轻：“它们在求救。”
(http://www.220book.com/book/SXI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