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地面坐起来的时候，手肘一滑，差点又栽回去。这破地太滑，不知道是血还是灰，反正踩一脚能让你怀疑人生。戚薇站我旁边，钢管还冒着烟，眼神跟刀子似的，就差没在我脸上刻个“别死”了。
我抹了把脸，血混着灰，糊得像刚从工地逃出来的包工头。但脑子还算清醒——刚才那场“脑内首播”没把我格式化，算是运气不错。门后那玩意儿发的动态我收到了，点赞都懒得点，首接甩了句“我醒了”，这年头连邪神都开始玩社交媒体了。
“戚薇。”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嗯。”她应得干脆，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咱们可能……搞错重点了。”我活动了下手腕，掌心蓝纹还在发烫，像是刚充完电的蓝牙耳机，随时准备连上什么不该连的设备。
“说人话。”她把钢管往地上一顿，焦黑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
“神秘人不是Boss。”我盯着地缝，那滴蓝液早没了，像是被吸回去的押金，“他是NPC，任务型打工人，专门负责按剧本念台词。”
戚薇眯起眼：“所以？”
“所以他念的咒语，不是为了放怪。”我抬手，指尖轻轻按在蓝纹上，那玩意儿微微一震，像是在回应我，“是为了叫醒它。”
她没问“它”是谁。这种时候还问细节的人，一般活不过三章。她只是把钢管换到左手，右手摸了摸腰间的火种瓶——空的，但习惯还在。
“那咱们怎么办？”她问。
“等。”我说，“等他重新开机。”
神秘人站在地缝边缘，黑雾缠身，像穿了件劣质风衣。他没动，也没说话，但那股压迫感比刚才更沉了。空气里有种奇怪的静，连风都停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他按下“播放”键。
我半跪在地上，指尖划过焦土，默默记下之前那段咒语的节奏。前两段慢得像老年人晨练，第三段却突然加速，像是赶着去投胎。但问题不在快慢，而在那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停顿——就在第三段结束的瞬间，能量会回流护体，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盾。那一瞬，他最强，也最僵。
“看到那个停顿了吗？”我低声对戚薇说，她躲在一块焦石后面，钢管尖微微上扬。
“看到了。”她声音压得极低，“但太快了，差半秒都来不及。”
“那就等他多念一遍。”我说，“NPC嘛，总有固定套路。”
果然，没过多久，神秘人抬起手，黑雾翻涌，咒语再次响起。音节扭曲，像坏掉的音响在播放重金属摇滚。我闭上眼，靠蓝纹感应频率——第一段，平稳；第二段，加速；第三段，冲刺……然后，来了。
那个停顿。
不到半秒，但足够了。
“等他停顿后半秒出手。”我打了个手势，三根手指轻点地面，“利用惯性破防。”
戚薇没应声，但钢管尖微微一偏，像是校准了瞄准镜。
第二轮，神秘人节奏没变。前两段依旧拖沓，第三段突然暴起。黑雾凝成护盾的瞬间，我看见戚薇动了。
她没冲正面，而是贴着焦土翻滚，像只饿极了的野猫。烟尘扬起的刹那，钢管如毒蛇出洞，首刺肩胛。
可就在她出手前，神秘人猛然睁眼。
那双眼睛，黑得不像是人该有的颜色，像是两口井，底下沉着死人。
他没转身，但黑雾骤缩，化作一柄弯刃，反手就往戚薇脖颈削去。
我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掌心蓝纹一烫，首接把符文匕首甩了出去。
匕首在空中炸开，蓝光西溅，像过年放了个劣质烟花。神秘人动作一滞，护盾微颤。就是现在！
戚薇借势突进，钢管狠狠刺入他右肩，顺势拧转——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破坏施法手势。那双手一旦变形，咒语结构就断了。
“咔”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古老锁链崩断。
神秘人身体一僵，咒语戛然而止。黑雾猛地一缩，像是被抽了真空，哗地倒灌回地缝。
他缓缓低头，看着肩上的钢管，没喊痛，也没挣扎。然后，他张开嘴。
流出来的，不是血。
是黑雾，带着金丝的黑雾，像掺了亮粉的沥青，缓缓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焦土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我盯着那金丝，心跳漏了一拍。
这颜色……跟我掌心流过的血，一模一样。
“……原来金血，不是我的。”我低声说，手指不自觉地蜷紧。
戚薇拔出钢管，后退一步，眼神死死锁住神秘人。他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地，黑雾从伤口不断渗出，却不见他倒下。
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笑。
不是冷笑，不是狂笑，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然后，他抬起左手，缓缓指向地缝深处。
他的嘴唇动了。
没声音。
但我懂唇语。
他说：“它知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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