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离去，帐内只剩林砚和苏婉。油灯的光晕在案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林砚正用布擦着木板上的炭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林大哥。”
他回头，见苏婉站在帐门旁，手里还捏着擦茶碗的布巾，往日温和的眼神里浮着层少见的凝重。“怎么了？”林砚放下布巾，心头微动——这几日她虽忙前忙后，眉宇间却总锁着点什么。
苏婉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布巾上拧出褶皱：“林大哥，我能和你做一个交易么？”
林砚挑眉：“你说。”
“在这之前，我得告诉你实话。”苏婉抬眼望他，声音轻却字字清晰，“我不是什么家破人亡的孤女，是玄辰帝国苏家的嫡长女。”
林砚指尖一顿。苏家——昭宁帝国西大家族之一，权势熏天，怎么会让嫡长女流落到黑石渡？
“半年前家里逼我嫁给柳家嫡子联姻，我不乐意，就偷跑出来了。”苏婉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本想跟着商队混出昭宁境，没承想路过黑石渡时……那时候这里还是土匪窝，商队被拦下，我也就被抓了进来，才编了谎话保命。”
林砚恍然，难怪她谈吐间总带着股世家气度，原来是这般来历。
“其实那商队是苏家派的，要给我堂哥苏长卿送装备。”苏婉话锋一转，眼神沉了下来，“他现在是城主府镇守主城的将领，统领五千兵马管治安。城主把他当心腹，却不知他早是苏家的人，正借着城主的信任攒实力，等着架空城主、让苏家掌控盘石城。”
林砚这才明白，苏婉对城主府的熟悉并非偶然。
“玄甲军来攻，正是苏长卿反水的机会。”苏婉看向林砚，眼底亮了起来，“我写信让他在城内作乱，断玄甲军后路，配合咱们夹击。城主没了主城支撑，必败。”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笃定，“但我有条件——战后帮我拖住苏家的联姻，别让他们把我抓回去；还有，给我来去自由，再也不用做谁的棋子。”
帐内静了片刻，油灯的火苗在风里轻轻摇晃。林砚看着她，温婉外表下藏着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好。”林砚缓缓点头，“联姻我帮你挡，自由我给你。但苏长卿若敢反水，我先拆了他的主城营寨。”
苏婉笑了，眼里的阴霾散了大半：“他不敢。苏家欠我的，他欠苏家的，这笔账该清了。”她转身走向帐门，“我今晚就写密信，让商队老仆送去主城。玄甲军来前，他会回信的。”
夜风卷着水汽进来，林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局势骤然复杂，却也藏着转机。苏家、苏长卿、城主、玄甲军……盘石城这潭水浑了，但这浑水，或许正是黑石渡的生机。
密信送出第三日，苏婉的亲信带回苏长卿的回信，字迹仓促却带着决绝：“五日午时，主城举火为号，必断玄甲军后路。”几乎同时，斥候策马闯帐：“城主点齐两万三千玄甲军，五日后倾巢来攻！”
帐内，林砚将回信拍在案上，炭笔在木板上划出兵力对比：
? 城主兵力：2万3千（含1万8千精锐玄甲军）
? 黑石渡：3千（新练之兵）
? 白风寨：1万7千（土匪）
? 苏长卿反水：5千（主城守军）
“就算苏长卿反水，咱们能凑的人手不到三万。”林砚指尖重重划过“1万8千精锐”，“玄甲军甲胄硬、阵法严，咱们这点人硬碰硬，就是去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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