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至半途，风里的花草香愈发清晰。老疤和弟兄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连李寡妇清点物资时都哼起了小调，一路的沉闷被胜利的喜悦冲得烟消云散。苏婉像是彻底放开了性子，不再是初遇时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一会儿指着道旁的野果说小时候常吃，一会儿又讲起玄甲军里的趣事，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林间的雀儿，听得林砚心头的阴霾都散了些。
他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飞扬的眉梢上，映得那双杏眼亮闪闪的。想起刚认识时她总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样子，再看如今眉眼舒展的模样，林砚忽然觉得，这才是她真实的性子——鲜活、明朗，像被雨水洗过的晴天。或许是刚才马背上的小插曲，让两人间那层无形的隔阂悄然融化了，连空气里都飘着点不一样的暖意。
“你看，前面就是盘石城的烽火台了！”苏婉忽然抬手指向远方，语气里带着雀跃。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道灰黑色的轮廓在天际线上隆起，城墙上的旗帜隐约可见。他心里的弦瞬间又绷紧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点头：“快到了。”
苏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凝重，收敛了笑意，轻声道：“别怕，有我呢。”
说话间，队伍己行至城下一箭之地。城墙高耸，吊桥未放，城楼上的守军见他们靠近，立刻弓上弦刀出鞘，气氛陡然紧张。苏婉却不慌不忙，勒住马缰后抬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极轻的呼哨——三短两长，尾音微微上扬，像山雀的啼鸣。
城楼上沉默片刻，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披玄甲的身影出现在垛口后，正是苏长卿。他看清城下的苏婉和林砚，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冲着城下大喊：“是婉儿！快放吊桥，开城门！”
铁链“嘎吱”作响，吊桥缓缓落下，厚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打开一道缝隙，苏长卿带着几个亲兵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婉儿，可算把你盼来了！这位就是黑石渡的林寨主吧？多亏了你仗义出手，盘石城才能重见天日！”
苏婉笑着翻身下马：“堂哥，我跟你介绍，这是林砚，我的……”她顿了顿，脸颊微红，“是黑石渡的寨主，这次多亏了他。”
林砚也翻身下马，与苏长卿拱手见礼，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城门两侧的守军——人数不多，但个个眼神警惕，手都按在刀柄上。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靠近老疤和李寡妇，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按计划来。”
老疤和李寡妇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老疤悄悄抬手，身后的刀斧手们看似随意地散开，实则暗成合围之势；李寡妇则示意弓箭手占据城门两侧的死角，手指始终搭在箭囊上。
“林寨主快请进城！”苏长卿热情地伸手相邀，“城主府己备好酒席，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林砚笑着应下，目光却掠过苏长卿身后的亲兵，落在城主府的方向。一行人跟着苏长卿穿过城门，街道两旁的百姓探头探脑，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敬畏。苏长卿一路说着客套话，苏婉在一旁笑着搭腔，气氛看似融洽，林砚的手心却己微微出汗。
行至城主府门前，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隐约传来丝竹之声。苏长卿正要引众人入内，林砚忽然停下脚步，对老疤使了个眼色。
“弟兄们一路辛苦了，先去偏院歇息！”老疤粗声喊道，话音未落，刀斧手们己迅速分散，守住了府内的几处要道。李寡妇带着弓箭手登上府门两侧的角楼，弓弦轻响，箭矢对准了院内的侍卫。
苏长卿脸色骤变：“林寨主，你这是做什么？”
林砚上前一步，脸上的笑意淡去，声音沉冷：“苏将军稍安勿躁。盘石城刚定，人心未稳，我只是想请苏将军在府中暂歇几日，等城外的降兵安置妥当，再请将军出来主持大局。”他抬手示意，“关门。”
“哐当”一声，城主府的大门被死死关上。苏长卿带来的亲兵刚要拔刀，就被老疤的人按在了原地，刀斧加颈，动弹不得。苏长卿又惊又怒：“林砚！你敢？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从府门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林砚望着苏长卿铁青的脸，心里清楚，拿下盘石城的第一步，终于落子了——但这步棋，似乎也伤了身旁那双清亮的眼眸。
(http://www.220book.com/book/SXL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