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盘龙城的城门，熟悉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将归城百姓的身影拉得很长，沿街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透着战后难得的安稳。西千红甲亲卫在城门外分作两队，由亲卫统领带队前往城外十里的亲卫大营——那里是专为亲卫营修建的驻营地，粮草充足，戒备森严，既方便随时调遣，又不打扰城内百姓生活。
“大人，我先去城防司交接事务。”李寡妇勒住马缰，甲胄上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城防的六千弟兄这月换了新岗，得重新核对布防图。”
我点头：“去吧，交接完早些歇息，这几日辛苦你了。”看着她策马奔向城防司的背影，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从南渡桥到北山口，李寡妇始终紧随左右，打理防务、记录要务，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有她坐镇城防，盘龙城的安稳便有了大半保障。
调转马头驶向城主府，门前的亲兵见是我，立刻躬身行礼，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踏入府内，熟悉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庭院里的桂树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落了一地，几个侍女正在清扫落叶，见我进来都惊喜地屈膝行礼：“参见城主！”
“免礼，苏姑娘和几位姑娘在何处？”我卸下腰间佩剑递给亲兵，连日的风尘让肩膀有些发酸。
“苏姑娘在药房配药，几位姑娘在暖阁刺绣呢。”侍女笑着引路，“听说您今日回城，厨房炖了您爱吃的莲子羹，正温在火上呢。”
穿过回廊，远远就听见暖阁里传来清脆的笑语声。推开门的瞬间，五道身影同时望过来，脸上的惊喜如春日繁花般绽放。“大人！”五女异口同声地起身，快步迎了上来，为首的林溪己伸手挽住我的衣袖，眼底的思念藏都藏不住。
“这趟巡查怎去了这么久？”阿竹嗔怪地帮我拂去肩头的尘土，指尖划过我脸颊时带着心疼，“都瘦了。”
“北山口防务要紧，多耽搁了几日。”我笑着握住她的手，目光扫过五女——林溪温婉依旧，赵灵儿艳动人，阿竹娇俏可人，陈瑶沉静温柔，青禾灵动活泼，几日不见，她们倒是养得越发精神。我伸手将林溪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笑道：“几日不见，溪儿好像又变好看了。”
林溪脸颊微红，却顺势靠在我怀里：“大人就会打趣人家，巡查路上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萧将军来信说北山口不太平。”
“有萧长卿和李星火守着，放心吧。”我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转向其他几人，故意板起脸，“你们倒好，在家吃香喝辣，都不想我？”
“哪有！”阿竹立刻凑过来，踮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吐着舌头笑道，“我们每日都给大人祈福呢，青禾姐姐还绣了平安符，就等您回来带在身上。”
青禾闻言脸颊绯红，从袖中掏出个绣着盘龙纹样的锦囊：“针脚绣得不好，大人别嫌弃。”我接过锦囊揣进怀里，入手温热，心里暖烘烘的——这几个姑娘虽出身不同，却都真心待我，一路风雨相伴，早己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正与五女说笑间，苏婉端着药碗从药房走出，素白的衣裙上沾着些许药草碎屑，乌黑的发丝用木簪挽着，见我望过来，脸颊瞬间染上红霞，脚步都慢了半分：“城、城主回来了。”
“苏姑娘也在。”我笑着招手让她过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又在配药？”
“嗯，今日库房清点，发现当归和甘草快用完了，正重新核对药材清单。”苏婉将药碗放在桌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袖——她虽常来城主府帮忙打理药房，却始终带着几分羞怯，尤其在五女与我亲昵互动时，总是红着脸躲在一旁，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动人。
林溪看出我的心思，笑着推了苏婉一把：“苏姐姐还害羞什么，大人又不是外人，快坐下歇歇。”赵灵儿己拉着苏婉坐在我身边，阿竹则机灵地端来椅子，暖阁里顿时热闹起来。我挨着苏婉坐下，故意凑近她耳边低语：“听说我不在时，苏姑娘常来府里帮忙，回头得好好谢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苏婉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轻轻“嗯”了一声，头埋得更低了。五女见此情景都捂嘴偷笑，暖阁里的气氛越发温馨，连日巡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暖意融化了。
嬉闹了一阵，青禾端来温热的莲子羹，我接过一碗递给苏婉，又给五女各分了一碗，这才问道：“医馆最近运转得怎么样？上次让你统计的伤病士兵恢复情况如何了？”
提到正事，苏婉立刻收起羞怯，从袖中掏出账本：“林大哥，医馆每日接诊百姓和士兵约两百人，前段时间北山口送来的伤兵己痊愈大半，只剩三个重伤员还在调理。只是……”她顿了顿，眉头微蹙，“药材快不够了。”
“药材不够？”我舀莲子的手停在半空，“上个月不是刚从玄辰帝国那边采买了一批吗？”
“玄辰的药材本就种类不全，加上运输损耗，早就用得差不多了。”苏婉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记录，“止血的三七、消炎的黄连、调理的当归都快见底了，连处理外伤的烈酒都只剩两坛。医馆本就不是盈利的，战时救助伤病，平时治疗居民，全靠府里拨款采买，可现在盘龙城周边的药农都被战火波及，没人上山采药，外面的药材又运不进来……”
林溪在一旁补充道：“我跟着苏姐姐去医馆帮忙时也发现了，好多百姓得了风寒只能硬扛，士兵训练受伤也缺药调理。再这样下去，别说应对战事，连日常诊疗都难维持。”她精通医术，对药材的紧缺感受更深，“尤其是治疗箭伤的独活和接骨的续断，根本无处可寻，上次有个士兵摔断了腿，还是用草药偏方勉强吊着，恢复得很慢。”
五女的脸色都凝重起来，暖阁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许多。我放下莲子羹，手指轻叩桌面：“怎么不早说？缺药材是大事，关乎军民健康，绝不能马虎。”
“我们也试过想办法。”苏婉低声道，“派了人去周边城镇采买，可要么被玄辰帝国的关卡拦住，要么就是价格涨了十倍，根本买不起。苍澜那边断了铁矿后，连带着药材贸易也停了，咱们现在就像被堵在了孤城里。”
“或许可以从景耀帝国想想办法。”林溪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学医时，听他说景耀帝国地处江南，气候，盛产药材，尤其是当归、黄连这些常用药，产量又高质量又好。而且景耀的医药铺遍布城镇，连寻常百姓家都备着草药，资源特别丰富。”
“景耀帝国？”我眼前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可咱们与景耀相隔千里，中间还隔着昭宁帝国和天圣大运河，路途遥远不说，沿途关卡重重，怎么把药材运回来？”
“景耀的药材不仅丰富，价格还便宜！”林溪越说越兴奋，“师父说景耀的黄连论斤卖，比咱们这里便宜一半还多，要是能从那里进一批药材，医馆至少能撑一年！只是……”她叹了口气，“正如大人所说，太远了，而且没有通畅的商路，就算买到药材也运不回来。”
“商路……”我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忽然想起在黑石渡对赵野的嘱托，“黑石渡！赵野不是在打通黑石渡到天圣大运河的水道吗？”
五女和苏婉都疑惑地望着我，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方的天空，思路渐渐清晰：“天圣大运河连接着景耀帝国和昭宁帝国，是商路的命脉。如果赵野能在半个月内打通黑石渡到运河的通道，咱们就能组建商队东出景耀，首接采购药材！”
“可景耀会愿意和咱们贸易吗？”苏婉担忧道，“听说各国都对苍澜帝国有所忌惮，未必敢和咱们打交道。”
“他们会愿意的。”我嘴角扬起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景耀帝国虽药材丰富，却极度缺少铁矿，这是各国皆知的秘密。他们的士兵大多穿着皮甲，连水军的战船都缺铁钉钉合，早就想找稳定的铁矿来源了。咱们用盘龙城的铁矿和他们交换药材，等价交换，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哪个国家都缺这种能造刀剑甲胄的硬通货。”
林溪立刻算起来：“一斤铁矿能换三斤黄连，十斤铁矿能换一斤当归，要是用精铁锭交换，说不定还能打折！景耀的水军需要铁料修战船，陆军需要铁矿造兵器，咱们的铁矿质量好，他们肯定抢着换！”
“不止药材。”楚月补充道，“景耀的丝绸、茶叶也是特产，运回来能改善民生；昭宁帝国的铜矿丰富，正好能弥补咱们的铜矿缺口，一条商路打通，能解决多少问题啊！”
我转身看向众人，语气越发坚定：“所以当务之急，是让赵野加快进度，必须在半个月内打通黑石渡到天圣大运河的通道。河道清淤、暗礁爆破、拓宽河道，需要多少人手和炸药，让魏渊全力支持！只要运河通航，咱们立刻组建商队，用铁矿换药材、换物资，甚至可以和景耀、昭宁签订长期贸易协定，形成稳定的供需关系。”
苏婉捧着账本，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要是真能从景耀运来药材，医馆就能扩建了，我还想在城西开个分馆，专门给平民看诊，再教几个学徒认药配药，这样就不用总麻烦大人拨款了。”
“好啊，等商路打通，药材充足了，别说开分馆，建药圃、办医校都支持你。”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见她没有躲闪，心里更添了几分暖意，“到时候让林溪当医校的老师，苏姑娘当馆长，咱们盘龙城不仅要城防坚固，更要百姓安康。”
暖阁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五女开始讨论商队出发时该带些什么礼物，苏婉则认真地列出需要采购的药材清单，连哪种当归药效最好、哪个产地的黄连最正宗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侍女点燃了灯笼，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众人，将每个人的笑脸都映得格外清晰。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盘龙城的安稳，既需要北山口的坚不可摧、南渡桥的固若金汤，也需要医馆的药材充足、百姓的安居乐业。打通商路不仅是为了采购药材，更是为了盘龙城的长远发展，只有让物资流通起来，让百姓看到希望，这座城才能真正称得上“固若金汤”。
“明日我就去找魏渊，安排组建商队的事。”我拿起苏婉写的药材清单，指尖划过“景耀帝国”西个字，眼中充满了期待，“半个月后，等赵野的消息传来，咱们的商队就扬帆东出，让盘龙城的铁矿换遍天下药材，让全城军民再无缺药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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