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林溪是被手机炸响的提示音和经纪人王姐的拍门声同时惊醒的。
“溪溪！溪溪！你快起来！”
她从榻榻米上滚下来，睡裙下摆还沾着昨晚改旧T恤时蹭的线头，布料粗糙地摩擦着小腿，带着一点刺痒。
空气中漂浮着艾草残留的苦涩香气，那是她睡前挂在床边的小香包散发出的味道。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微信99+的小红点里全是“速看热搜”的截图。
指尖滑动屏幕时微微发凉，像是刚洗完手没擦干似的。
点进热搜第一，#林溪垃圾袋套头走红毯#的词条下挂着视频。
画面里，她穿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脑袋上套着个鼓囊囊的黑色大塑料袋，塑料袋边缘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在闪光灯下泛着油腻的反光。
镜头扫过时她正弯腰捡地上的矿泉水瓶，塑料袋滑下来遮住半张脸，活像刚从垃圾桶里钻出来的流浪猫——风一吹，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某种不祥的低语。
“这什么玩意儿？”林溪揉着被压麻的后颈，声音还带着起床气，喉咙干涩得有些沙哑。
门“砰”地被推开，王姐冲进来时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手里举着平板：“还问什么？这是昨晚慈善晚宴的生图！”她的呼吸急促，带着一丝香水味和焦虑的汗味，“你说你好端端走红毯，怎么突然把赞助商给的高定披风扯了，套个垃圾袋就往上冲？”
林溪盯着视频里自己的动作——那确实是她的身体，但记忆里昨晚的画面却有些模糊。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艾草香包，末世时在避难所里，她总用晒干的艾草叶熏走老鼠，这是她穿越后唯一保留的习惯。
指尖着布料，粗糙与柔软交织，像是触碰过去的影子。
“公司内部有人搞鬼。”王姐把平板往她怀里一塞，眼尾的细纹都绷成了首线，“监控显示你进后台后被人下了短效，那垃圾袋是从化妆间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现在公关团队要你立刻发声明，说这是‘环保行为艺术’，可你平时连矿泉水瓶都要攒着卖废品，这借口……”
林溪突然笑了。
视频里的自己套着垃圾袋，可她想起的是三年前末世里的暴雨天。
那时她抱着刚捡的流浪狗躲在废弃超市，用捡来的垃圾袋裹住小狗，袋子上扎了几个透气孔，雨水顺着袋口往下淌，打湿了她的肩膀。
小狗在她怀里打哆嗦，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脖颈上，那是她在废土世界里最后一次感受到活着的温度。
“行啊，就按他们说的发。”她把平板递回去，指尖轻轻划过视频里塑料袋的褶皱，冰凉又滑腻，“反正……”她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垃圾袋本来就不该只待在垃圾桶里。”
王姐愣了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现在全网都在骂你‘炒作无下限’，连周芷柔的粉丝都在控评说‘黑红也该有个度’！半小时后《绿光计划》的车就到楼下，你必须……”
“《绿光计划》？”林溪猛地站起，记忆里原主的信息涌上来——这是档主打“明星环保挑战”的综艺，原主被公司塞进来，说是要“用黑红热度带流量”。
“对，和沈氏科技的CEO组CP。”王姐拽着她往衣帽间走，“沈砚那主儿有严重洁癖，听说助理每天要带三箱消毒湿巾。你等会儿离他两米远，别碰他东西，更别……”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王姐的叮嘱。
林溪透过落地窗往下看，黑色商务车停在楼下，车边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
他背对着光，却能看出肩线笔挺得像把刀，眼神冷峻如雪。
助理举着伞跟在身后，他垂眼盯着地面，像是连雨水溅起的泥点都嫌脏。
“沈砚到了。”王姐把一件米白色针织衫套在她身上，“记住，少说话，多微笑，等公关声明发了……”
“王姐，我自己来。”林溪打断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口。
镜子里的女孩眼尾上挑，笑起来有颗小虎牙，和末世里那个总绷着张脸的自己判若两人。
她摸了摸耳垂——那里戴着用废钥匙改的耳钉，金属的微凉触感让她心头一震，常看常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是她穿越前最后一件“作品”。
综艺录制现场在郊区的生态公园。
林溪下车时，沈砚正站在遮阳棚下，左手捏着块消毒棉片，右手举着喷雾器对着空气喷了两下。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连呼吸都仿佛经过计算。
他抬头的瞬间，林溪看清了他的脸：眉骨高得像刀刻，眼尾微挑，连睫毛都带着冷意。
“林小姐。”他微微颔首，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清冷而克制，“请保持距离。”
助理阿杰立刻在两人之间拉开条蓝色警戒带，上面印着“环保从间距开始”的字样。
周围的工作人员憋着笑，摄像大哥的镜头都晃了晃。
“沈总这是怕我身上有灰？”林溪突然歪头，手指轻轻碰了碰警戒带，塑料材质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泽，“我今早洗了三次澡，用的还是你家公司出的无磷洗衣液。”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阿杰的手己经按在喷雾器开关上。
“各部门准备！”导演秦悦举着喇叭走过来，圆脸上堆着笑，“开机仪式第一项，明星环保知识快问快答！林溪，沈总，你们先抽题板。”
题板堆在长条桌的最里侧，林溪走过去时，脚边滚过来个东西——是支废弃的注射针头，金属部分泛着暗黄，针帽早不知去向。
她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针头，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识别中……医疗废弃物，含HIV病毒概率0.3%，需专业处理。”
“这东西不能碰！”林溪猛地缩回手，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风穿过芦苇荡的声音。
秦悦的笑脸僵在脸上，道具组的小哥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捏起针头：“这...这是道具啊，我们特意找的......”
“道具？”林溪盯着那支针头，系统的声音还在嗡嗡响，“道具能做成带血渍的？”她指了指针管内壁的褐色痕迹，“沈总，您公司的医疗垃圾处理技术是不是该升级了？”
沈砚的瞳孔缩了缩，阿杰己经冲过去，用镊子夹着针头放进医疗废物专用袋里。
“那个……”秦悦擦了擦额头的汗，“可能是工作人员失误……”
“失误？”林溪突然笑了，声音轻柔却带着寒意，“我记得后台化妆间的垃圾桶里也有这种针头。周姐，你昨天不是说过敏打了针？”
所有人目光刷地转向人群边缘。
周芷柔穿着淡紫色连衣裙，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褐色液体溅在裙摆上：“林溪你别乱……”
“咔！”摄像大哥的镜头正好扫过她脚边——那里躺着个空的抗过敏针剂盒，和道具组那支针头的品牌一模一样。
秦悦的脸彻底垮了。
他挥挥手让工作人员收走针头，又堆起笑：“那...那咱们先休息十分钟，等道具组重新准备......”
林溪退到遮阳棚角落，看着阿杰用酒精把沈砚碰过的地方擦了三遍。
她摸了摸发烫的太阳穴，刚才那阵机械音不像是幻觉——难道是穿越带来的？
末世时她能分辨哪种废品能改造成武器，现在……
“林小姐。”
沈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
他戴着新的医用手套，手里举着瓶免洗消毒液：“刚才那支针头……”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谢谢。”
林溪接过消毒液，闻到淡淡的柠檬味。
她抬头时，看见沈砚耳尖泛红，像片被揉皱的雪。
“沈总，”她晃了晃手里的消毒液，“等下录制恢复，节目组要是安排咱们一起垃圾分类……”她笑了，小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我可能需要你帮忙递镊子。”
沈砚的助理阿杰突然咳嗽了一声。
林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秦悦正对着对讲机低声说“垃圾分类挑战提前”，周芷柔的经纪人拽着她往后台走，裙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咖啡渍。
风掀起林溪的衣角，她摸了摸耳垂上的钥匙耳钉。
末世里她靠捡垃圾活下来，现在，也许她能用这些“垃圾”，在这个世界重新站成一棵树。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吆喝：“各部门注意，五分钟后恢复录制！”
林溪望着被收走的医疗废物袋，心里有团火慢慢烧起来。
这次，她不会再让任何“垃圾”，把她的人生困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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