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布包里掏出张黄符，往楼梯口一贴：“上去看看。”二楼比楼下更阴，三间房都关着门，走廊尽头的窗户蒙着层灰，透进来的光都是青灰色的。主卧的门虚掩着，缝里透出股香水味，甜得发腻，闻着让人头晕。
推开门，迎面就是面大镜子，镜面上蒙着层白雾，擦了半天也擦不干净。我往镜子里看，除了我和刘金，镜角还映着个模糊的影子，穿件白衬衫，背影佝偻着，像是在哭。“这屋以前住的是那对小年轻？”我问。
刘金点头如捣蒜：“邻居说，女的爱打扮，男的是个画家，总关在屋里画画……”
梳妆台的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截画纸。我抽出来一看，上面画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得很甜，背景是这片老巷子。画得真好，只是姑娘的眼睛被人用红笔涂了个圈，看着有点瘆人。
抽屉深处还有个铁盒子，打开一看，全是情书，字迹娟秀，开头都写着“阿东亲启”。最后一封没写完，墨迹晕开一大片，像是滴了水，又像是……溅了血。“阿东……是那个男的？”我拿起信纸，纸边有点发脆，“那女的叫啥？”“好像……叫林婉。”刘金绞着手指，“邻居说，还有个女的，是男的青梅竹马，叫苏宁，出事那天，她也在这儿。”
我正翻着信，突然听见“滴答”一声，抬头一看，天花板在往下滴水，一滴，两滴，落在镜子上，晕开个小小的黑圈。那水带着股铁锈味，跟楼下的气味一模一样。“走，去阁楼。”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煞气不光聚在客厅，楼上还有源头。
阁楼的门被钉死了，用撬棍撬开才发现，里面堆着些杂物，画架、颜料、还有个旧衣柜。衣柜门没锁，一拉就开，里面挂着件白裙子，裙摆上沾着块暗红的污渍，洗都洗不掉。
裙子旁边还有件男士夹克，口袋里掉出张照片，三个人的合影——中间的男人眉眼清秀，左边是画里的姑娘林婉，右边站着个短发女生，笑得很爽朗，应该就是苏宁。
照片背后写着行字：“阿东，等你想清楚。”字迹用力得把纸都划破了。我拿起照片，刚想仔细看，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像是有人对着我吹气。转头一看，刘金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地指着衣柜：“动……动了！那裙子动了！”
我回头，就看见白裙子的裙摆轻轻晃了晃，像是被风吹的。可阁楼的窗户关得死死的，连点风都没有。更吓人的是，镜子里的人影变了，不再是佝偻的背影，而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正对着我笑，嘴角咧得很大，眼睛里却淌着黑血。
“孽障！”我掏出八卦镜，往镜子上洒了点糯米水，“阳宅之内，岂容阴魂作祟！”镜子刚照着起来，就听见“哐当”一声，画架倒了，上面的画掉在地上，正好是林婉的那张，红笔涂的圈里渗出点黑水，像是在流泪。
当天晚上，我让刘金去宾馆里住，自己留在屋里守夜。摆好法坛，随心堂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香炉里插着三炷清香，摆上三清画像，与九天玄女画像，烟却拧着劲地往客厅飘，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子夜刚过，客厅里果然有了动静。先是有人走路的声音，拖着脚，一步一步，从门口挪到客厅中央。接着是女人的哭声，细细的，带着怨怼，听得人骨头缝都发寒。
我捏着铜钱剑躲在门后，借着月光看见个白影，就站在那块人形印记上，背对着我，长发垂到腰，正是白天在镜子里看见的林晚。她一动不动，哭声却越来越响，像是有无数根针往人耳朵里扎。
突然，她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淌着黑血，滴在地板上，发出“滴答”声。她朝我扑过来，速度快得像阵风，带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侧身躲过，甩出张破煞符，符纸“啪”地贴在她额头上，冒出一阵白烟。白影发出一声尖叫，后退了几步，身上的黑气淡了些，却还是首勾勾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血卡在嗓子里。
“你有冤屈，可说出来，缠着这房子里的人算什么本事？”我平举铜钱剑，声音尽量沉稳。这鬼魂怨气虽重，却没首接伤人，看来是有执念未了。白影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阁楼的方向。我心里一动，难道阁楼里还有什么东西？
刚要上楼，楼下突然传来撞门声，“砰砰砰”的，像是有人在用身体撞门。我心里咯噔一下，刘金不是去宾馆了吗？跑到楼下一看，门上的镇宅符己经掉在地上，符纸发黑，像是被水泡过。门外站着个黑影，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手里拿着把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阿东……你来了……”白影突然开口，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你终于肯见我了……”黑影没说话，只是推门进来，一步步走向客厅中央。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左腿像是不太好使，拖着地走，跟刚才听见的脚步声一模一样。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黑影是那个男的，王东。
白影飘到王东面前，黑洞似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刀：“你还是不肯信我……苏宁说的都是假的……”王哲突然举起刀，朝着白影挥过去。可刀穿过白影的身体，砍在地板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像是没看见，反复挥着刀，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我没想杀你……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白影尖叫起来，黑气瞬间浓了好几倍，“我跟你三年，你说分就分？苏宁她算什么东西！”两人就这么在客厅里纠缠，一个挥着刀乱砍，一个尖叫着躲闪，跟三年前那天晚上一模一样。我看得后背发凉，这不是鬼魂作祟，是执念太深，把当年的场景重演了。
突然，王东的刀停在半空，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插着把水果刀，刀柄露在外面，像是被人从背后捅的。
“苏宁……”他喃喃地说，身体慢慢倒下去，黑影在接触到地板上那块人形印记时，突然散了，变成一缕黑烟，钻进印记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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