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过晌午，邻村的老赵就寻到了我家，他脸色青白，眼窝陷得像两个窟窿，一进门就“噗通”跪在地上，膝盖砸在水泥地上，闷响得让人心头发紧。他从亲戚那里知道我的事情，于是便首接找到了我家。
“刘师傅，您得救我啊！”他声音发颤，手死死攥着我的裤脚，指节泛白，“我媳妇……我媳妇她回来缠我了！”
我把他扶起来，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老赵叫赵德才，是邻村赵家庄的，家里种着几亩地，平时看着挺老实本分。他媳妇王秀莲我也有印象，是个爽利的女人，前阵子听说跟婆家吵了架，一时想不开，在自家老宅的梁上寻了短见。
“慢慢说，”我指了指对面的板凳，“秀莲走了多久了？”
“二十七天了。”赵德才捧着水杯，手指抖得厉害，热水晃出来溅在手上，他浑然不觉，“头七过后就不对劲了。每天夜里，我总听见房梁上有响动，像有人在那儿晃悠……还有脚步声，拖着鞋底子，在屋里来回走。”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前天晚上，我醒了，看见窗户上有个影子，披头散发的，就那么贴着玻璃看我。我一喊，影子就没了。可我清楚，那是秀莲！她脖子上……她脖子上有圈红印子啊！”
我皱起眉头。人死后，若有极大的怨气或执念，确实可能滞留阳间。尤其是上吊死的，属横死，怨气比一般的死者重得多，更容易化作厉鬼。
“她跟你说话了吗？”
赵德才猛地摇头，又重重点头，眼神涣散：“说了……又好像没说。就是在我耳边吹气，凉飕飕的。有时候又像是在哭，呜呜咽咽的，听得我头皮发麻。我不敢在家待了，这几天都是在村头的柴房里躲着，可不管我躲到哪儿，总能感觉到她就在旁边……”
他说着，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刘师傅，她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拦住她？那天她跟我妈吵架，摔了东西，我不该跟她吵的……我不该说让她滚的话……”
他声音哽咽，眼泪掉了下来。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心里大概有了数。秀莲的死，多半跟这场争吵脱不了干系，她带着怨气走，死后自然会纠缠最让她放不下的人。
“你家老宅，是不是有些年头了？”我问。“是，”赵德才点头，“那房子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快一百年了。我跟秀莲结婚后，就一首住在那儿。”
“带我去看看吧。”我站起身，从墙角拿起我的布包，里面装着罗盘、朱砂、黄符，还有一把开了光的桃木剑。这种事，光听说是没用的，得亲自去宅子看看才行。
赵德才连忙跟着站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往外走。赵家老宅在村子最东头，离村里的主干道有点远，周围栽着几棵老槐树，叶子墨绿得发黑，看着就有些阴森。宅子是土坯墙，黑瓦顶，院墙有些地方塌了，用石头垒着补起来，透着股破败相。
还没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七月的天，日头正毒，可老宅周围却透着一股阴凉气，像是有块冰藏在墙根下，走得越近，越觉得浑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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