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雅最近很困惑。
她感觉自己跟了三年的艺人，像一个被悄悄重装了系统的手机。
外观没变，还是那个顶配的，完美的，让所有同行都羡慕嫉妒恨的“机皇”。
可里面的软件，好像，全变了。
以前的凌清璇，是一台运行着最精密算法的AI。
她的世界，由无数个“应该”和“必须”构成。
笑，必须是十五度。
走路，步距必须是五十厘米。
喝水，一天必须是八杯，每一杯都精确到毫升。
她的生活，像一条被严格规划好的铁轨，从不出错，也从无惊喜。
可最近，这台AI，好像，开始出现BUG了。
一些无法用逻辑解释的，“乱码”，正在频繁地出现。
就比如现在。
保姆车里，小雅正汇报着明天的行程。
“清璇姐，明天上午九点，是《风尚》杂志的封面拍摄，主题是‘都市冰雪女王’。”
她一边说，一边将平板递过去。
换做以前，凌清璇会立刻接过，然后开始研究拍摄的细节，从妆容到灯光，每一个环节都不会放过。
可今天，她没有。
她只是靠在窗边，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和她平时在镜头前那种营业式的微笑，完全不同。
它很淡，很轻，像一片羽毛，悄悄地，落在她的嘴角。
带着一种，偷吃了糖果后，心照不宣的，小小的甜蜜。
“清璇姐？”小雅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
凌清璇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迅速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恢复了那副清冷的女神模样。
“哦，行程表是吗？我看看。”
她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可小雅还是捕捉到了，她将手机屏幕按灭前，那飞快闪过的一眼。
屏幕上，不是什么财经新闻，也不是什么行业动态。
而是一个，花里胡哨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看起来就很费眼睛的，微博页面。
那个头像，是一个闪烁的骷髅头，叼着一枝玫瑰花。
小雅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头像……怎么那么眼熟？
如果说，这只是一次偶然。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小雅，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
有一次，在去片场的路上。
车里很安静，凌清璇戴着耳机，闭着眼，像是在听歌。
小雅也没在意。
可过了一会儿，她隐约听到，一丝极轻的，哼唱声，从凌清璇的方向传来。
“left……left……right……right……”
那调子，简单，魔性，充满了童趣。
小雅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她家的艺人，听歌品味一向高冷，不是古典乐，就是小众的独立音乐。
什么时候，开始听这种……儿歌了？
“清璇姐，”她壮着胆子，小声问，“您在听什么歌啊？挺……挺欢快的。”
凌清璇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地摘下耳机，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被抓包的慌乱。
“没……没什么。”
她将手机屏幕按灭，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随便听听。”
可小雅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她耳机线那一头，手机屏幕上，那个暂停的音乐播放器界面。
歌曲名，赫然写着。
【The Bunny Dance】
小雅：“……”
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还有一次，更离谱。
品牌方送来了一批新的高定礼服，让凌清璇挑选。
经纪人李姐，指着其中一件黑色的，设计感极强的裙子，问凌清璇的意见。
“清璇，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符合你高冷的气质。”
所有人都等着她，像往常一样，从专业的角度，给出“剪裁利落，线条感强”之类的评价。
可凌清璇，只是歪着头，打量了那件裙子半天。
然后，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话。
“嗯……”
“这件衣服，散发着一股，明媚的忧伤。”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李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设计师的笔，停在了半空中。
只有小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明媚的……忧伤？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
苏里苏气？
小雅开始觉得，事情，正在朝着一个，她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找到了经纪人李姐，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李姐，我感觉……清璇姐最近，有点怪。”
李姐正在看下个季度的财报，闻言，头也没抬。
“哪里怪了？”
“她……她好像，变得爱笑了。”小雅组织着语言，“不是那种营业的笑，是真的，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笑。”
“而且，她现在不怎么喝黑咖啡了，上次，我还看到她在喝一杯……全糖的珍珠奶茶。”
“甚至有一次，我听到她在哼《兔子舞》！”
李姐终于抬起了头。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小雅那张写满了“天塌下来了”的脸，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小雅啊，你还是太年轻。”
李姐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通透。
“你不觉得，最近的清璇，比以前，更鲜活了吗？”
小雅愣住了。
“以前的她，太紧绷了，像一个完美的，没有感情的瓷娃娃。虽然找不出任何错处，但也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可现在呢？”李姐的嘴角，微微上扬，“她会笑，会哼歌，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她开始有自己的小情绪，小秘密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她，在镜头前，反而显得更真实，更有魅力了吗？”
“上周那场首播，她的状态，是近半年来最好的一次。公关部的数据显示，她的路人好感度，上涨了整整五个百分点！”
小雅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
“所以，”李姐满意地，做出了总结，“我前段时间，给她安排的心理疏导，起作用了。”
“让她放松下来，回归本真，这才是最高级的，艺人管理。”
李姐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小雅可以出去了。
小雅走出办公室，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
心理疏导？
是这样吗？
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总觉得，这一切的变化，都和一个人的名字，脱不了干系。
那个，全节目最不正常，最不讲道理，却总能创造奇迹的少年。
苏越。
她觉得，他就像一剂，最猛的，最野生的，完全不讲科学的药。
在不知不觉中，治愈着她家女神那颗，早己被“社畜病”，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
这种，潜移默化的，润物细无声的影响。
好像，比任何轰轰烈烈的追求，都更让人……
心动。
而此刻，那个被所有人当成“解药”的少年。
正带着他的两个“小弟”，进行着另一项，同样具有“感染力”的活动。
A级练习室里。
苏越，林凯，陈明，三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表情严肃，神情专注。
他们在……
斗地主。
“王炸！”
苏越将最后两张牌，潇洒地，甩在了桌上。
“春天，来了。”
林凯和陈明，一脸痛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用来当赌注的饭票。
“越哥，”林凯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这都连赢十几把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越拿起桌上的饭票，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打牌，和做人一样。”
他看着两个一脸求知欲的队友，缓缓开口。
“要懂得，隐藏自己的底牌。”
“也要懂得，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的对手，致命一击。”
他顿了顿，像一个传道授业的宗师。
“这，就是哥的，人生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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