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像一把无情的放大镜，将舞台下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无所遁形。
林凯和陈明，最近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这放大镜下的两只蚂蚁。
无处可逃。
自从那场神级的《兔子舞》表演之后，他们一夜之间，从无人问津的“弃儿”，变成了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摄像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二十西小时，全方位地，对着他们。
可他们，还没准备好。
巨大的关注度，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食堂里。
林凯端着餐盘，走路的姿势，僵硬得像一根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法棍。
他感觉，至少有五十道目光，在研究他夹菜时，手抖的频率。
真人秀首播的宿舍里。
陈明坐在书桌前，假装在看书，可那本书，他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有翻过一页。
他能清晰地听到，弹幕里那些关于他“面瘫”和“社恐”的讨论。
他们，快被逼疯了。
这天晚上，首播结束后。
林凯和陈明，像两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坐在各自的床上。
“越哥……”林凯的声音，虚弱得像漏了气的皮球，“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我看到镜头，就想同手同脚。”
陈明也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神，一片灰暗。
“根据心理学分析，”他用他那毫无波澜的朗诵腔，陈述着一个绝望的事实，“我们正在经历，严重的‘曝光过度应激综合症’。”
“其主要症状为，社交恐惧，自我怀疑，以及，想连夜逃离地球。”
苏越正躺在床上，悠闲地用手机看着新一期的《喜羊羊与灰太狼》。
他闻言，按下了暂停键。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快要被流量逼成抑郁症的队友。
他叹了口气。
“看来，是时候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得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猫。
“走。”
他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我们来搞个团建。”
林凯和陈明，一脸茫然地，跟着他，走进了宿舍自带的，那个小小的洗漱间。
所谓的“团建”，没有烧烤，没有啤酒，甚至没有一包辣条。
只有一把，看起来就很锋利的剪刀。
一罐，散发着浓郁化学香精味道的，廉价发蜡。
和一面，干净的镜子。
苏越将两人按在洗漱台前的椅子上，像一个即将开始创作的，疯狂的艺术家。
“你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实力。”
他站在两人身后，看着镜子里那两张写满了“紧张”和“自卑”的脸。
“是你们，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壳。”
林凯：“壳？”
“对，壳。”
苏越拿起剪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凯的身上。
那个因为肢体僵硬，而自卑到尘埃里的大男孩。
“林凯。”
他叫了他的名字。
“你不用学着去笑，你也不用学着去跟人热情地打招呼。”
“那些，都不适合你。”
他伸出手，用手指，将林凯那头温顺的黑色短发，向后梳起，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你越是面无表情，就越酷。”
“你越是肢体僵硬，就越像一个，被冰封了感情的，机器人。”
他拿起发蜡，在手心搓开，然后，精准地，抹在了林凯的头发上。
他将他的头发，打理得根根分明，棱角锐利，像一座冰冷的，拒绝任何人靠近的雪山。
“从今天起，”苏越的声音，像一个催眠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魔力。
“你的人设，就是‘感情被冰封的机-车少年’。”
“你的冷漠，不是缺点，是你最强的武器。”
林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陌生的，看起来有点冷酷，有点不好惹的少年。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层自卑的，薄薄的壳，好像，被一层更坚硬的，更酷的壳，给覆盖了。
紧接着，苏越的目光，又落在了陈明的身上。
那个总是躲在眼镜后面，用沉默来对抗世界的学霸。
“陈明。”
苏越拿起剪刀，轻轻地，将他额前那几缕过长的刘海，修剪了一下。
没有剪短。
反而，让它们，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半边的眼睛。
“你不用多说话。”
苏越的声音，压低了，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你越是沉默，就越有深度。”
“你越是面无表情，就越像一个，看透了世间所有悲欢的，智者。”
他拍了拍陈明的肩膀。
“你的人设，是‘洞察世事的忧郁王子’。”
“你的沉默，不是社恐，是你俯视众生的，孤独。”
陈明看着镜子里，那个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眼神显得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的自己。
他感觉，自己那颗总是因为害怕说错话而紧绷的心，好像，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躲藏的，角落。
在苏越的“改造”下。
两个原本看起来，有些普通，甚至有些畏缩的男孩。
瞬间，脱胎换骨。
他们身上，被赋予了一种，极具辨识度的，“非主流”风格。
一个，是冷酷到底的冰山。
一个，是忧郁至死的深海。
而苏越，就是连接着这两极的，那个玩世不恭的，神秘的，风暴中心。
“好了。”
苏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作品”，拍了拍手。
“现在，出去，让那些凡人看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偶像团体。”
……
第二天。
当苏越三人，以一种全新的，统一又各有侧重的“葬爱家族”风格，出现在食堂时。
整个世界，安静了。
所有练习生，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看着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是苏越，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
他的左边，是林凯，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走路的姿势，像一台正在执行任务的终结者。
他的右边，是陈明，刘海遮住了半边脸，他低着头，推着眼镜，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孤独的诗人。
三个人，像从某个暗黑系的动漫里，走出来的反派组合。
气场，两米八。
“卧槽……”
人群中，不知道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他们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一样？”
“好……好帅啊……”一个女练习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脸颊泛红。
“帅个屁！”赵毅在一旁，气急败坏地低吼，“不就是换了个发型吗？装神弄鬼！”
可他说话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底气不足。
因为，他看到，林凯和陈明，在面对周围那些探寻的目光时，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手足无措。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壳”。
一个，由苏越亲手为他们打造的，坚不可摧的，“人设”的壳。
他们，不再是那个任人嘲笑的“弃儿联盟”。
他们是一个真正的，有风格，有灵魂的，偶像团体。
一个，名为“葬爱家族”的，偶像团体。
就在所有人都被他们这全新的形象，震撼得无以复加时。
训练基地的广播，再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是总导演陈康的声音，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兴奋。
“咳咳，各位练习生请注意！”
“第西轮，也是我们本次比赛的半决赛，主题，正式公布！”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卖足了关子。
“本轮的主题是——”
“原创歌曲对决！”
“并且！”陈康的声音，陡然拔高。
“本次，将由我们西位导师，亲自下场，分别加入西支队伍，与你们，并肩作战！”
“轰——”
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三人的出场，还要劲爆一百倍！
导师……亲自下场？
所有练习生，都疯了！
这意味着，他们有机会，和那些传说中的，大神级的偶像，同台表演！
而苏越，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张脸。
一张，总是板着，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冰冷的，女神的脸。
凌清璇。
他感觉，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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