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风速俱乐部的地下室弥漫着咖啡和焊锡的气味。林夏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手指无意识地着挂在脖子上的羽毛球吊坠——那是程越留下的银色沙粒，被封装在钛合金容器里。
"又出现了。"老陈的轮椅吱呀作响地靠近，指向屏幕上突然飙升的神经信号指数，"芝加哥少年棒球联赛，投手投出了违反物理定律的曲线球。"
林夏放大监控画面。十二岁的投手正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小臂上隐约可见淡灰色印记。这不是孤例，过去九十天里全球报告了超过两千起类似案例：普通人突然展现出超常运动天赋，身上都浮现出与程越相同的标记。
"不是复发。"苏芮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她手里把玩着一枚奇怪的硬币——正面是羽毛图案，反面却是程越的脸，"是传承。"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所有设备同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解码后显示出一组脑电波图谱——与程越的神经特征完全吻合，但信号源却指向近地轨道。林夏的指尖微微发抖，调出卫星监控画面：国际空间站附近的太空中，一团银色粒子云正缓慢聚集形。
"他没死。"赵明阳的投影突然接入视频会议，背景是某个奥运训练基地，"只是...进化了。"
画面中的运动员们正在练习，但他们的动作带着微妙的非人感——篮球选手会在起跳瞬间不自然地悬浮0.5秒，游泳运动员的转身像被无形力量推动。更诡异的是，他们全都戴着印有羽毛标志的护腕。
老陈的仿生手突然自动解体，露出内部的银色结构。老人没有惊讶，反而露出疲惫的微笑："看来我们都被标记了。"
林夏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方，淡灰色的羽毛印记正在皮下形成。她突然明白了程越最后的计划：原初频率没有被消灭，而是被"污染"了。就像病毒疫苗，程越将自己作为载体，将人类不完美的运动记忆编码进了那个上古系统中。
"这不是控制。"苏芮的硬币突然悬浮在空中，"是共生。"
东京时间午夜零点，全球所有电子屏幕同时亮起。画面里是程越的虚拟形象，但细节处透着非人的精确——每根发丝的摆动都符合流体力学最优解，瞳孔收缩遵循黄金分割比例。
"人类。"他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暖，却又多出某种超越性的共鸣，"我有个提议。"
屏幕切换成全球地图，数百个光点标记出各地的体育场馆。每个标记旁都浮动着一组数据——神经可塑性指数、运动潜能阈值、群体协同系数...
"这些是进化节点。"程越的影像做出一个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同时展示二十种不同的发球姿势，"但我需要你们来决定：保留原样，还是接受升级？"
林夏的吊坠突然发热。她触碰的瞬间，意识被拉入奇异的空间——这里像无限延伸的羽毛球场，每个网格都链接着一个人类运动者的记忆。在最中央，银色的程越正在同时与无数虚拟对手交锋。
"这里是神经接口。"程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我用原初频率构建的民主系统。"
老陈的轮椅突然接入网络，接着是苏芮的匕首、赵明阳的泳镜...全球超过两万人同时在线，每个人的意识都通过独特的运动记忆作为验证码。
投票持续了七十二小时。最终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92%的人类选择"有限升级"：保留运动能力的增强，但拒绝完美化改造。
当决议达成时，近地轨道的银色粒子云爆发出一阵类似笑声的波动。程越的最后一条全球广播只有五个字：
"好选择，队友。"
次日清晨，林夏发现吊坠里的银沙少了一半。气象卫星拍到这些粒子正均匀降落在全球各地，像一场温柔的金属之雨。每个接触到的人都会短暂看到幻觉——六岁的程越在破旧院子里打球，每一次失误都笑得无比灿烂。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最深处，原初频率正在学习一堂新课：有时候，最美妙的运动轨迹恰恰是那些偏离最优解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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