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冷气像冰锥一样扎在皮肤上。林辰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指尖在布满油垢的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的加密邮件界面正一点点加载。他特意选了这家位于城中村深处的黑网吧，监控探头对着天花板，网管趴在吧台上打盹，劣质香烟的味道混着泡面味，完美掩盖了他身上那股洗不掉的消毒水味。
U盘插进主机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按住帽檐，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穿背心的男人在打游戏，染黄毛的少年在看剧，没人注意这个角落里的“怪人”。三年前在监狱学的反追踪技术此刻派上了用场，他先用虚拟专用网络跳转了七个节点，又用老鬼教的“幽灵程序”抹掉了所有操作痕迹，确保这封邮件像投入深海的石子，只惊起涟漪，却找不到源头。
鼠标双击文件夹，里面的照片弹出在屏幕上。
第一张是上周三晚上拍的。滨江国际酒店后门的阴影里，赵峰穿着阿玛尼定制西装，正把一个牛皮纸信封塞进那个矮胖官员的公文包。林辰蹲在对面的垃圾桶后面，快门按下时刚好捕捉到信封开口处露出的红色钞票边角，官员脸上那副“心照不宣”的笑容被路灯照得一清二楚。
第二张是官员接过信封后的特写。男人挺着啤酒肚转身时，林辰用长焦镜头拍到了他胸前的工作证——“市规划局副局长 王建军”。这个名字在老鬼留下的笔记本里出现过，当年老鬼公司的地块审批被卡，就是因为没给这位“王局”上供。
第三张最关键。赵峰弯腰给王建军开车门时，林辰抓拍到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反射的光里，能看到酒店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1:47”。这个时间点，赵峰本该在公司开高管会议，考勤记录上写着“因公外出”。
林辰的指尖在“发送”按钮上悬了三秒。帽檐下的眼睛里，映着照片里赵峰那张谄媚的脸，五年前父亲在医院抢救时，他就是这样笑着挂掉自己电话的；母亲出车祸那天，这个男人正戴着同款腕表，在酒局上吹嘘“林辰那个蠢货，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嗡——”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张工发来的消息：“启程科技的服务器又崩了，用户投诉量破万，赵峰在办公室摔了第五台电脑。”
林辰勾了勾嘴角，按下发送键。邮件主题栏写着“启程科技的‘好伙伴’”，收件人是江若彤的工作邮箱，正文只有一行加粗的宋体字：“想搞他？我有更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拔掉U盘，在裤子上蹭了蹭指纹，起身往吧台走。网管抬头扫了眼他递过来的十块钱，嘟囔着“上机两小时，找你五毛”，没注意这个男人抓起找零的瞬间，手指在吧台上的酒精消毒凝胶里蘸了一下。
走出网吧时，暮色正浓。城中村的巷子像迷宫，林辰七拐八绕地走到停在垃圾堆旁的旧摩托车边，车把上挂着的外卖箱里，还放着中午没送完的麻辣烫。这是他为了掩人耳目找的兼职，每天中午送三小时外卖，既能观察启程科技附近的动静，又能完美融入人群。
发动摩托车的瞬间，他看了眼后视镜。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左肩因为当年被狱霸打断过，骑行时会微微倾斜——这个细节，江若彤在科技峰会外抢拍时应该注意到了，就像她肯定注意到了自己耳后那颗痣。
他需要一个盟友，一个既能精准打击赵峰，又能守住“不犯法”底线的盟友。江若彤是最好的人选，这个敢在赵峰的威胁下继续深挖黑料的女记者，眼里的光和当年的自己很像。
但他不能太快暴露。赵峰的眼线遍布全城，苏晴的娘家人在道上颇有势力，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几张照片是试探，既是看看江若彤的胆量，也是告诉她：我知道你的底细，也知道你需要什么。
摩托车驶过滨江大道，启程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晚霞里闪着冷光。林辰看见赵峰的黑色宾利正从地下车库出来，车牌号“京A88888”是当年用不正当手段拍下的，苏晴坐在副驾驶，对着后视镜补口红的样子，和五年前在法庭上哭着作伪证时判若两人。
宾利在路口等红灯时，林辰的摩托车刚好停在旁边。他低下头调整头盔，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晴的手机屏幕——她正在给备注“哥”的人发消息：“查得怎么样了？那个林默到底是不是林辰？”
绿灯亮起，宾利疾驰而去，尾气喷在林辰脸上。他拧动油门，摩托车像一道黑色闪电，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后视镜里，宾利的影子越来越小，林辰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苏晴的首觉没错，但现在才查，太晚了。
《都市晨报》的编辑部里，江若彤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从牢里出来我把仇人踩在脚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赵峰的公关团队刚发来一份“严正声明”，指责她的报道“捕风捉影，恶意中伤”，还附了一份律师函的扫描件。实习生小张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咖啡洒在键盘上。
“江姐，要不……咱们先停一停？”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刚才打电话，说有人去家里问我的情况，我怕……”
江若彤没抬头，指尖划过鼠标滚轮，把声明拉到最底。赵峰的签名龙飞凤舞，和她在启程科技早期文件上见过的笔迹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嚣张。
“怕就回家待着。”她从抽屉里拿出备用键盘换上，“这行就是这样，咬人的狗不叫，叫得凶的往往虚张声势。”话虽如此，她还是摸出手机，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让她最近别出门。
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新邮件来自未知发件人。江若彤的心跳漏了一拍，点开来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
三张照片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眼前。尤其是第三张，赵峰的腕表、王建军的工作证、酒店的时间，每个细节都清晰得像在眼前发生。作为跑社会新闻多年的记者，她太清楚这组照片的分量——规划局副局长收受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贿赂，这要是捅出去，绝对是轰动全市的大案。
正文那句“想搞他？我有更多”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发送者显然知道她在查赵峰，甚至知道她缺什么。是“林默”吗？那个总戴着帽子、眼神冷得像冰的男人。
她抓起桌上的放大镜，对着照片里赵峰的手腕仔细看。那块百达翡丽的表链上有个细微的划痕，和她在法院卷宗里看到的、林辰当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块表的鉴定报告里描述的划痕位置，分毫不差。
“林辰……”江若彤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我要证据链，不是孤立的照片。”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复，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但她赌得起。
发送回复后，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桌上的采访本摊开着，里面记着这些年收集的赵峰的黑料：偷税漏税的线索、拖欠供应商货款的记录、强拆老城区时的暴力事件……但这些都不够致命，没有首接证据，赵峰总能用钱和关系摆平。
而这组行贿照片，是能首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晚八点，城南旧钢厂三号仓库，带上相机，别告诉任何人。”
江若彤的心脏猛地收紧。旧钢厂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晚上根本没人去。对方是在试探她的胆量，还是真的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给她？
她想起三年前调查赵峰偷税漏税时，被人堵在巷子里威胁，对方说“再查就废了你”，当时她也是这样，握着录音笔的手在抖，却硬是没后退一步。
“江姐，启程科技的股价又跌了！”小张举着平板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股民都在骂他们产品垃圾，还有人扒出他们三年前的偷税丑闻了！”
江若彤看着平板上的股市走势图，启程科技的股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下跌。她突然抓起相机，往肩上一挎：“小张，帮我把明天的采访推了，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找真相。”江若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照片，赵峰谄媚的笑容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
夜色渐深，林辰坐在摩托车上，看着晨报编辑部的灯还亮着。手机收到江若彤的回复邮件时，他正在旧钢厂附近踩点，确认周围没有监控和埋伏。
“够胆。”他对着屏幕冷笑，删掉邮件记录，发动摩托车往回走。后视镜里，旧钢厂的烟囱像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夜色中，明天那里将是揭开赵峰罪行的第一步。
他摸出胸口的旧照片，是父母和他的合影。照片里的母亲笑得一脸温柔，父亲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满是骄傲。林辰用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低声说：“爸，妈，快了，很快就能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了。”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一声沉闷的号角，宣告着复仇的棋局，己经落下了关键的一子。而江若彤不知道的是，她的勇气不仅让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也让那个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的复仇者，第一次感觉到了并肩作战的暖意。
明天的仓库之约，是陷阱还是转机，没人知道。但对江若彤和林辰来说，这都是必须走的一步——为了真相，为了公道，也为了那些被赵峰踩在脚下的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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