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科技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林辰正对着电脑屏幕修改代码，闻声抬头的瞬间，帽檐下意识地往下压了压——江若彤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窗外的暴雨刚过，天空被洗得发白，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江若彤没打伞，米白色的风衣下摆沾满了泥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雨水，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钢针，首首地扎向林辰。
“林默先生，方便聊聊吗？”她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不等林辰回应就径首走到办公桌前，将信封里的照片“啪”地拍在桌上。
最上面的那张，正是林辰上周匿名发给她的赵峰行贿照。照片上的赵峰正将信封塞进王建军的公文包，酒店的霓虹灯在两人脸上投下虚伪的光晕。
林辰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目光掠过照片，落在江若彤冻得发红的鼻尖上：“江记者，私闯民宅是违法的。”他的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怎么找到这里的？星火科技的地址对外只登记了一个虚拟办公点。
“违法？”江若彤轻笑一声，弯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用红笔圈着几个日期和地点，“三个月前，科技峰会外抢拍赵峰的人是你；两个月前，蹲在启程科技楼下偷拍张工的人是你；上周，给我发匿名邮件的人，还是你。林默先生，你的兴趣未免太集中了点？”
她的指甲点在“张工”的名字上，抬头时，目光精准地落在林辰耳后——那里有颗不太明显的痣，五年前她在法院的卷宗照片里见过，当时的林辰穿着白衬衫，对着镜头笑，这颗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林辰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相框。照片摔在地上，玻璃碎成几片，里面那张父母的合影暴露在空气中——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眉眼清正，和林辰有七分相似。
江若彤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两秒，突然开口：“你左肩的旧伤，是五年前在工地搬水泥时摔的？”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还是在监狱里，被狱霸打断的？”
林辰猛地抬头，帽檐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下意识地按住左肩，那里的伤疤即使过了五年，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这个细节，除了监狱里的人，只有当年跟踪报道过他“商业欺诈案”的记者可能知道，而江若彤，正是《都市晨报》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实习生。
“江记者，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林辰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如果你是为了启程科技的事来兴师问罪，现在可以走了。”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江若彤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相框，用纸巾擦掉玻璃碎片，“我是来告诉你，赵峰的黑料，我比你想象的多。他五年前买通法官判你入狱，三年前雇佣地痞强拆老城区，去年挪用公司资金在海外买豪宅……这些我都有线索，但我缺一个能把这些串起来的人。”
她把修好的相框放回桌上，照片里的林辰父母正对着镜头微笑，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对峙。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林辰的声音冷了几分，伸手去按桌上的座机，“看来我需要请保安来‘送’你出去。”
“别装了，林辰。”
江若彤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他苦心维持的伪装。“林辰”这两个字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撞在林辰的耳膜上，让他握着电话的手猛地僵住。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的声音。林辰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第一次完全暴露在江若彤面前——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被撕开伤口的痛楚。
“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个名字。
“我查过了。”江若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星火科技注册时提交的法人信息是伪造的，但你招聘的那几个技术员，全是当年被赵峰排挤走的老员工；你推出的那款智能系统，核心算法和五年前你未完成的那个项目高度吻合；还有你看我的眼神，和五年前在法庭上，你看苏晴作伪证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是五年前《都市晨报》关于林辰案的报道，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囚服，眼神却像野草一样坚韧。
“我还查到，星火科技的服务器托管在海外，资金来源是十几个匿名账户，这种操作手法，和当年老鬼公司的反追踪模式如出一辙。”江若彤把剪报推到他面前，“老鬼在监狱里教了你五年，不仅教你玩资本，还教你怎么隐藏身份，对吗？”
林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这个敢在赵峰的威胁下深挖黑料的记者，不仅有过人的胆量，还有着惊人的洞察力。
“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怎么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是林辰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江若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惜，“因为我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知道你在监狱里受了多少苦，知道赵峰和苏晴这五年用你的心血赚了多少黑心钱。”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诚恳起来，“我帮你，林辰。我可以帮你把赵峰的黑料捅出去，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为你父母的死付出代价。”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缩。父母的死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江若彤的话像一把盐，狠狠撒在上面，带来尖锐的疼痛。
“帮我？”他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你一个记者，能帮我什么？赵峰背后有王建军那样的官员撑腰，苏晴的娘家在道上有的是人脉，你斗得过他们吗？”
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从牢里出来我把仇人踩在脚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斗不过也要斗。”江若彤的声音异常坚定，“我当记者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是为了让那些作恶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盯着他们，还有人在追求公道。”她看着林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别犯法。”江若彤的目光异常认真，“我可以帮你收集证据，帮你通过媒体曝光赵峰的罪行，帮你把他送上法庭，但你不能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想起三年前调查赵峰偷税漏税时，被人堵在巷子里威胁，当时她也是这样，握着录音笔的手在抖，却硬是没后退一步。
林辰看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想起老鬼临死前说的话：“出去后，别跟他们讲道理，但也别把自己搭进去。”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故意问道，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底线在哪里。
“那我就把我查到的这些，全部交给警方。”江若彤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不会让你用错误的方式复仇，更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赵峰。”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林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脸上还带着雨水的痕迹，风衣上沾满了泥点，却像一株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在法庭上，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他看着苏晴哭着作伪证，看着赵峰拿着伪造的录音得意洋洋，那时他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而现在，这个和他素无深交的记者，却愿意冒着风险帮他，只因为她相信公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卷进来？”林辰的声音柔和了一些，“赵峰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他连我爸妈都敢害，对付你一个记者，易如反掌。”
“我怕。”江若彤诚实地说道，“但我更怕的是，像赵峰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像你这样被冤枉的人得不到公正。”她看着林辰的眼睛，轻声说道，“林辰，你眼里的火，既能烧毁仇人，也能烧毁你自己。让我帮你，别让这把火烧错了方向。”
林辰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低下头，看着桌上那张父母的照片，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做人可以有脾气，但不能没底线。”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江若彤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才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里，那股冰冷的火焰似乎柔和了一些。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赵峰官商勾结的完整证据链，苏晴转移资产的记录，还有……”江若彤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害死你父母的真相。”
林辰看着她，突然伸手摘掉了头上的鸭舌帽，露出了完整的面容。五年的牢狱生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下巴上的胡茬也有些凌乱，但那双眼睛，却比五年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
“证据我可以给你。”他的声音恢复了本来的音色，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江若彤的眼睛亮了起来。
“所有的报道，必须由我来定时间。”林辰的目光变得深邃，“我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赵峰和苏晴致命一击，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江若彤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在此之前，不许再用那些危险的手段，尤其是不能动杀人的念头。”
林辰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像冰雪初融的阳光：“我爸妈在天上看着呢，我不会做让他们蒙羞的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江若彤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先暖暖身子吧，你的手都冻僵了。”
林辰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突然觉得这场暴雨过后，或许真的会有阳光照进来。
“对了，”江若彤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录音笔，“这是我前几天采访王建军时的录音，他无意中提到了三年前帮赵峰搞定一块地，里面有不少猫腻，或许对你有用。”
林辰接过录音笔，指尖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谢谢。”林辰低声说道。
“不客气。”江若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风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我会联系你。”
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辰：“还有，你的名字很好听，比林默好听。”
林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江若彤推开门，风铃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轻松的节奏。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给她的风衣镀上了一层金边，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林辰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录音笔。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在启程科技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赵峰正对着电话怒吼：“查！给我查江若彤最近跟谁有过接触！我要知道她手里到底有什么牌！”
挂了电话，他烦躁地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却不知道这场风暴的中心在哪里。
林辰看着桌上那张赵峰行贿的照片，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拿起手机，给张工发了条信息：“准备好下一步行动，我们有帮手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火焰，那火焰里，有仇恨，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迎来黎明的希望。他知道，这场复仇之路或许依然充满荆棘，但这一次，他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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