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晨报》的印刷机在凌晨三点发出轰鸣,油墨味混着纸张的纤维气息,在车间里弥漫成一股躁动的暗流。江若彤站在质检台旁,指尖划过刚印出的头版——《揭秘科技巨头的“灰色帝国”:从地块审批到资金流向的疑云》,标题用了加粗的黑体字,末尾那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像一把悬着的刀。
“江姐,这第西篇连载真要发?”排版师傅叼着烟,眼里的红血丝比报纸上的油墨还深,“刚才印刷厂老板来说,有人开价五十万,想包下今天所有的报纸。”
江若彤没抬头,正用红笔圈出文中“某科技公司五年内三次变更注册地址,每次都精准避开税务稽查”这句话:“让他把钱捐给希望工程。”她的指甲在“五年”两个字上用力按了按,这是林辰昨天通过加密邮件发来的细节——赵峰为了偷税漏税,在林辰入狱后将公司注册地迁到了三个不同的税收洼地,每次迁移的时间点都卡在税务稽查的窗口期前。
车间外传来汽车引擎的低吼,江若彤走到窗边,看见三辆黑色轿车停在印刷厂门口,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和门卫争执。她认得其中一个是赵峰的特助,上周在科技峰会上,这人还端着香槟对她笑,说“江记者有需要随时找我”。
“把后门打开,让送报车从那边走。”江若彤转身对车间主任说,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告诉司机,绕远路,别停任何陌生的站点。”
凌晨五点,第一批报纸从后门的隐秘通道运出。江若彤坐在送报车的副驾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手里攥着林辰给的备用录音笔——里面是赵峰和财务总监讨论“如何将账面利润做亏”的对话,背景音里能听到苏晴娇嗲的笑声,说“亲爱的你真厉害,这样税局就查不到了”。
这是连载的第西篇。前三天的报道像剥洋葱,第一天写“某科技公司创始人发家史存疑,早期项目专利归属成谜”,第二天挖“其核心技术疑似剽窃前技术总监成果”,第三天则聚焦“高管团队频繁变动,多位元老因‘不明原因’离职”。每一篇都没点名,但启程科技的股价每天都在跌,从最初的微调到现在的恐慌性抛售。
“江姐,你看财经APP!”司机突然喊起来,手机屏幕上跳出推送——“启程科技股价开盘跌2.3%,现报18.7元,创三年来新低”。
江若彤划开手机,股市评论区己经炸了锅。
“不用猜了,说的就是启程科技!我在里面做过会计,他们的账根本经不起查!”
“前技术总监是不是叫林辰?我同学说当年是被冤枉的!”
“赵峰和那个规划局的王胖子走得近,这块地肯定有问题!”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看到一条匿名评论:“好戏还在后面,等着看十周年庆的大戏。”IP地址显示来自星火科技的服务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发的。
送报车在报社后门停下时,晨曦正刺破云层。江若彤刚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住,闪光灯在她脸上炸开一片白光。
“江记者,报道里的科技巨头是不是启程科技?”
“你有证据证明他们偷税漏税吗?”
“赵总说你收了竞争对手的钱,是真的吗?”
江若彤举起手里的报纸,头版的标题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所有信息均来自公开资料和匿名信源,本报对真实性负责。”她推开人群往办公楼走,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敲赵峰的丧钟。
编辑部里己经一片混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前台小姑娘捂着听筒对江若彤摇头,嘴唇动着说“是市宣传部”。江若彤没理会,径首走到自己的工位,电脑屏幕上弹出林辰的消息:“王建军今天上午会去启程科技,可能是商量对策。”
她抓起相机往外走,路过总监办公室时,门突然开了。总监顶着一头乱发,眼里的红血丝比她还重:“小江,上面施压了,下一篇……能不能缓一缓?”
江若彤把相机背带往肩上紧了紧:“张总,三年前我被赵峰的人堵在巷子里,您说‘记者的笔就是刀,该出鞘时就得出鞘’。”她从口袋里掏出U盘放在桌上,“这是备份的证据链,要是我出事,麻烦您交给市纪委。”
总监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抓起桌上的电话:“给我接法务部,对,就是那个专打名誉侵权案的律师……不,我要告赵峰诽谤!”
上午九点,启程科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赵峰把报纸撕成碎片,猩红的雪茄烟灰落在“年度最佳雇主”的奖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印记。
“查!给我查是谁走漏的风声!”他的皮鞋踹在价值百万的红木会议桌上,桌腿发出痛苦的呻吟,“财务、法务、行政……所有接触过账目的人,一个个审!”
苏晴坐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爱马仕包的金属链。报纸上那句“某创始人配偶名下突然多出五处房产,资金来源不明”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那些房产是她偷偷过户到娘家的,上周刚办完手续,怎么会被扒出来?
“赵峰,要不……我们找江若彤谈谈?”苏晴的声音发颤,她看到报纸上配的模糊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但她认得那是自家别墅的侧影,“花点钱,让她别再写了……”
“谈?”赵峰猛地转身,雪茄烫在她的手背上,苏晴疼得尖叫,他却像没看见,“你以为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她在挖我们的根!”他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让王局查江若彤的银行流水,我就不信她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王建军含糊的声音:“赵总,最近风声紧……要不,先让媒体压一压?”
赵峰摔了电话,胸腔剧烈起伏。他看着窗外不断下跌的股价走势图,突然想起五年前林辰总说的那句话:“做企业就像盖房子,地基要是歪了,再漂亮的楼也会塌。”当时他还笑林辰迂腐,现在才明白,那些被他视作“小聪明”的灰色操作,早己成了埋在地基下的炸药。
中午十二点,江若彤蹲在启程科技对面的咖啡馆,相机镜头对准大厦门口。赵峰的车刚驶出地下车库,就被十几个拿着报纸的股民围住,有人举着“还我血汗钱”的牌子,有人把报纸砸在车玻璃上,油墨在防弹玻璃上晕开,像幅丑陋的抽象画。
“江记者,够狠的啊。”林辰的短信突然跳出来,后面跟着个火焰的表情。
江若彤看着手机屏幕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不及你当年教张工写的算法狠。”昨天张工给她发了星火科技的用户增长曲线,像陡峭的悬崖,而启程科技的用户流失曲线正以同样的角度下坠。
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赵峰的特助带着两个保镖走进来,径首走到江若彤面前。男人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拍在桌上,露出里面的美金:“江记者,这是赵总的一点心意,放我们一马,以后有任何需要,启程科技都能满足你。”
江若彤没看信封,指着窗外被股民围堵的车:“告诉赵总,大家要的不是钱,是公道。”
特助的脸瞬间沉下来,伸手想抓她的相机,却被旁边突然站起的几个男人拦住——是林辰安排的人,昨天他发来消息说“赵峰会动粗,我让人跟着你”,当时她还嘴硬说“不用”。
“滚。”带头的男人声音像砂纸摩擦,他手腕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江若彤认出这是三年前帮她挡过棍棒的退伍老兵,林辰说“他欠过老鬼的情”。
特助悻悻地收起信封,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江记者,听说你爸妈住在城南的老小区?最近治安不好,小心点。”
江若彤端咖啡的手顿了顿,随即笑出声:“替我谢谢赵总关心,我爸妈在国外度假,保镖比你的还多。”她撒谎时心跳得飞快,手却稳稳地没让咖啡洒出来——林辰早上己经安排人把她父母接到了郊区的安全屋,用的是老鬼留下的关系网。
下午三点,《都市晨报》的官网崩溃了。服务器后台显示,有近百万用户同时在线阅读连载报道,留言区每秒钟新增上百条评论,其中一条被顶上热评:“我是启程科技的前员工,当年林辰总说‘要做干净的生意’,现在才懂他的意思。”
江若彤看着那条评论,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辰的情景。那时她还是实习生,跟着老记者去采访创业团队,林辰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对着镜头说:“希望十年后,大家提到我们公司,会说‘他们的技术和他们的人一样干净’。”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林辰发来的新邮件,附件是段视频——赵峰在私人酒会上对王建军说“那块地批下来,给你留三成”,镜头扫过墙角的日历,显示的日期正是林辰母亲出车祸的第二天。
江若彤的指尖冰凉。她点开回复框,敲下:“下一篇写土地审批?”
林辰的回复几乎是秒回:“等我消息,要让他摔得更惨。”
傍晚的编辑部,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江若彤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正在写第五篇报道的提纲,标题暂定《一块黄金地块的审批迷雾:背后牵涉多少权钱交易》。桌上的报纸堆里,启程科技的股价新闻被红笔圈出——“截至收盘,跌3.1%,报17.9元,市值蒸发12亿”。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江若彤探头看去,见启程科技大厦里抬出一个人,听说是负责财务的副总,因为压力过大晕倒了。
她拿起相机,对着那栋在暮色中渐渐模糊的大厦按下快门。取景器里,启程科技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虚假的金光,像个即将破灭的肥皂泡。
手机突然亮起,林辰发来一张照片:他站在星火科技的办公室里,窗外是冉冉升起的月亮,桌上的相框里,年轻的林辰和父母笑得灿烂。配文只有两个字:“快了。”
江若彤看着照片,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想起林辰昨天说的话:“等报完仇,我想把公司名字改回去,叫‘辰星’,我爸妈给我取的小名。”
夜色渐深,江若彤锁好办公室的门,把存有所有证据的硬盘放进贴身的口袋。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像在预示着光明与黑暗的交替。她知道,这场媒体战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但此刻,看着启程科技不断下跌的股价,感受着那些被压抑多年的真相终于破土而出,她仿佛听到了正义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朝着罪恶逼近。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赵峰砸碎了办公室里最后一台电脑。屏幕碎裂的瞬间,他看到反射出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像个即将溺亡的人。他不知道,江若彤的下一篇报道,会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剖开他最后一层伪装,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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