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青芽剑的剑脊上凝成细小的冰晶，折射着初升的朝阳，泛出细碎的金光。昭昭握着剑站在练剑场，昨夜血脉躁动留下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指尖却因握着剑而多了几分安定。她望着寒渊阁的方向，那里的窗棂刚染上晨光，像极了师父白衣上的云纹。
裴明渊走来时，手里多了一卷深蓝色的剑穗，穗子上缀着枚小小的银铃，却不见声响，显然是被灵力封住了。“青芽剑的剑穗太旧了。”他将新剑穗扔给昭昭，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在抛出时微微一顿，“换上，今日练‘追影式’。”
昭昭接住剑穗，丝线的触感比旧穗子细腻许多，银铃在掌心轻轻晃动，虽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那股细微的灵力波动，像脉搏般轻柔。她低头看着青芽剑旧损的剑穗，又抬头望向师父的背影，心口泛起一丝暖意，连忙低下头，笨拙地解着旧穗子的绳结。
“追影式需快如闪电，剑随影动。”裴明渊己站到场中，渊虹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残影，“看好了，这式讲究的是预判与速度。”他的身影忽然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己出现在三丈之外，剑光如流星追月，精准地落在预先标记的木桩上，“噗”的一声，木桩应声而断，截面平整如镜。
昭昭看得目瞪口呆，小脸上写满了惊叹。她从未想过剑能快到这种地步，仿佛能追上自己的影子。她握紧青芽剑，指尖在新剑穗的银铃上轻轻一碰，像是在给自己鼓劲，然后依葫芦画瓢地施展追影式——可刚迈出脚步，就因速度太快踉跄了一下，青芽剑险些脱手，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裴明渊走到她面前，眉头微蹙，却没有斥责，只是弯腰捡起剑，握住她的手腕：“步法乱了。追影式的快，是灵力催动的身轻，而非蛮力奔跑。”他带着她的手臂在空中虚划，指尖点过她的膝盖、腰侧，“提气，沉腰，步随身动，身随剑走。”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腰间时，昭昭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师父引导的灵力在体内流转，顺着经脉涌向双腿，让原本沉重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像踩着云端的气流。
“再试。”裴明渊松开手，后退两步，眼底的审视里多了几分耐心。
昭昭深吸一口气，依着刚才的感觉提气沉腰，青芽剑在身前划出一道浅弧，脚步随着剑势迈出。这一次虽仍显生涩，却真的带起了一道淡淡的残影，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虽听不见铃声，却能感觉到那股细碎的灵力波动，像在为她加油。
“比刚才好。”裴明渊的声音落在晨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但剑招太急，需知追影不仅要快，更要准，否则便是徒劳。”他抬手召来几片落叶，“用追影式劈开这些叶子，每片需分作两半，不得伤及叶脉。”
昭昭看着空中旋转的落叶，叶片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她凝神屏息，青芽剑在手中化作一道青光，追随着落叶的轨迹而去。“唰唰”几声轻响，虽听不见，却能看见叶片在空中分成两半，叶脉完好无损地飘落，像蝴蝶展开的翅膀。
“不错。”裴明渊的目光落在飘落的叶片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计算什么，“午时前需做到十片无误。”
昭昭握紧青芽剑，新换的剑穗在腕间轻轻晃动，带来莫名的安心。她一遍遍练习着，青芽剑的影子在白玉地面上追逐着落叶，偶尔有几片劈得不够精准，她便皱着眉重新来过，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剑穗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却丝毫没有懈怠。
午时将至，昭昭终于能精准地劈开第十片落叶。她拄着剑喘息，手背擦过额角的汗，却不小心碰到了剑穗上的银铃，那股细微的灵力波动忽然变得清晰，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了句“做得好”，让她愣了愣，随即脸颊泛起红晕。
裴明渊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食盒，食盒上还冒着热气。“看来今日的莲子羹不用留到明日了。”他将食盒递过去，语气虽淡，眼底却没了往日的疏离，“趁热吃，下午学‘锁灵式’，耗灵力。”
昭昭接过食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了手。她低下头，心跳得像擂鼓，打开食盒时，莲子羹的甜香混着一股清苦的药味飘出来，比昨日的多了些温润的灵力，显然是加了固本的药材。
“这里面……”昭昭抬头想问，却见裴明渊己转身走向崖边，白衣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只留下一句“对你稳固修为有好处”消散在风里。
午后的“锁灵式”格外耗费灵力。这式剑招需以自身灵力锁住目标的灵气流转，对控制力要求极高。昭昭练到第三次时，忽然觉得丹田一阵空虚，眼前发黑，青芽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木桩上，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裴明渊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指尖快如闪电般搭上她的腕脉，眼神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紧张，“灵力损耗太快，不对劲。”
昭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头晕目眩，心口的青玉葫芦烫得惊人。恍惚中，她感觉到师父将一枚丹药塞进她嘴里，清苦的药味在舌尖化开，化作一股暖流涌入丹田，让她混乱的气息渐渐平稳。
“你昨夜是不是又出了状况？”裴明渊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底，“为何不说？”
昭昭看着师父紧绷的侧脸，他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底此刻竟藏着一丝担忧，让她心头一暖。她摇了摇头，指尖在自己手心写：“怕师父担心，而且……己经好多了。”
裴明渊盯着她的手心看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再追问，只是扶着她走到石凳边坐下：“今日暂且到这里，回去调息，明日再练。”他捡起地上的青芽剑，用灵力擦去剑身上的尘土，动作格外轻柔，“这剑随你受了累，也需静养。”
昭昭坐在石凳上，看着师父握着青芽剑的背影，白衣在午后的风里轻轻飘动，忽然觉得，这位冷峻的剑尊师父，或许并不像表面那般冷漠。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扶过的温度，像青芽剑的灵气一样，温暖而坚定。
暮色降临时，昭昭调息完毕，走出卧房时，看到青芽剑被放在窗台上，剑身上的灵气比往日更温润，新换的剑穗在晚风中轻轻晃动，银铃虽无声，却仿佛能听见它在唱着安心的调子。窗台下还放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药味清苦却不刺鼻，显然是精心熬制的。
她端起汤药，小口喝着，药汁滑入喉咙时，带着一股熟悉的暖意，像极了神医谷母亲熬的药。她望向崖边，那里的身影己融入夜色，只有渊虹剑的微光在黑暗中偶尔一闪，像遥远的星辰，默默守护着这片寒渊。
夜渐深，寒渊阁的烛火次第熄灭，唯有昭昭卧房的窗台上，青芽剑的微光与新剑穗的银铃交相辉映，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关切，在寂静的夜里悄然流淌。而这一切，昭昭虽未完全明了，心底却己种下一颗信任的种子，随着剑穗的晃动，轻轻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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