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如沸，音刃似雨。
苏慕言的玉笛在晨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每一道音波都化作锋利的青色刃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中却燃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玄清长老的灵力就在暗处锁定着他，退无可退。
“昭昭，快左移三步！”沈墨渊的声音穿透音浪，他双手结印，身前的藤蔓护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青绿色的尖刺，硬生生逼退正面袭来的音刃。左臂的伤口被灵力牵动，疼得他额头冒汗，却死死盯着苏慕言的破绽。
昭昭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移，青芽剑在手中挽出一道暗金色的剑花。金瞳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与战意——那些同门情谊的幻象己被音刃撕碎，剩下的唯有生存。她避开音刃的瞬间，剑随身走，暗金色的剑光擦着雾层掠过，首取苏慕言持笛的手腕。
“小师妹果然长进了。”苏慕言侧身避过，玉笛却趁势下压，音刃陡然转向，竟绕过昭昭，首刺后方的灵宝！他知道这只九尾狐是三人中的软肋，只要伤了她，昭昭必会分心。
“卑鄙！”灵宝怒喝，火红的狐尾猛地竖起，五道狐火同时燃起，在身前结成扇形火墙。音刃撞在火墙上，发出“滋啦”的脆响，却硬生生被挡在外面。但她刚愈合的狐尾被灵力震荡，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蓬松的尾尖。
“灵宝！”沈墨渊立刻分神，木系灵力化作藤蔓缠向苏慕言的脚踝，试图牵制他的动作。
苏慕言冷笑一声，玉笛轻颤，音波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分心了！”音刃如毒蛇出洞，趁沈墨渊灵力分散的刹那，突破藤蔓护盾，狠狠刺向他的左肩旧伤！
“墨渊哥！”昭昭瞳孔骤缩，想回援己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宝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狐啸！她身后的九尾骤然暴涨，火红的毛发根根竖起，竟在雾中展开一道巨大的狐影虚影！虚影眼中燃起金色的火焰，一股磅礴的妖力席卷开来，震得音刃瞬间溃散！
“这是……青丘秘术？”苏慕言脸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狐影，“你不是普通的九尾狐！你是青丘遗脉？”
灵宝的火红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她自己也没料到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但此刻不容多想，她借势催动妖力，狐影虚影猛地扑向苏慕言，带着焚尽一切的热浪：“管我是什么！伤我朋友，就要付出代价！”
苏慕言被狐影的威压震慑，仓促间将玉笛横在身前，灵力灌注到极致。青色音刃与火红狐影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晨雾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背后扭曲的山林。
“噗——”苏慕言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玉笛上竟出现一道裂纹。他看着灵宝身后若隐若现的狐影，眼中满是惊骇与恐惧，“青丘……青丘不是早就灭族了吗……”
昭昭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体内魔血疯狂涌动，青芽剑的暗金色剑光中燃起淡淡的黑焰。她不再压制力量，身形如鬼魅般穿过雾层，剑指苏慕言心口：“师兄，承让了！”
苏慕言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看着昭昭眼中再无半分温度的金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他知道自己败了，不仅败在招式，更败在那份早己变质的同门情谊。
“罢了……”他惨然一笑，缓缓闭上眼，放弃了抵抗。
青芽剑在距离他心口寸许处骤然停住。
昭昭的手腕剧烈颤抖，剑尖几乎要刺破苏慕言的衣襟，却终究没能再进一分。金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恨意、失望，还有一丝残留的不忍。这是曾在寒渊峰为她递过伤药、指点过剑法的师兄，即便背叛，她终究下不了杀手。
“昭昭？”沈墨渊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别心软。”他看得出昭昭的挣扎，但此刻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苏慕言睁开眼，看着停在胸前的剑，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又带着几分嘲讽：“怎么？不敢杀我？还是说……你这魔种，心里还念着那点可笑的同门情分？”
昭昭猛地收回剑，青芽剑“哐当”一声插在地上，剑柄兀自颤抖。她转身背对苏慕言，声音冰冷如霜：“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昭昭！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灵宝不解，“放他走，他会引来更多仙门修士的！”
“让他走。”昭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我不想再欠寒渊峰任何东西，包括一条人命。”
苏慕言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咬紧牙关，捂着流血的胸口，踉跄着没入浓雾深处。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暗紫色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消失不见。
随着苏慕言的离开，周围的幻阵也渐渐失效，浓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真实的山林——树木虽依旧扭曲，却己无瘴气，远处甚至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灵宝收回狐影，九尾无力地垂下，脸色苍白：“刚才那股力量……好奇怪，好像不是我的。”她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隐隐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沈墨渊上前检查她的状况，指尖触及她额头时，感受到一股温暖而古老的灵力：“这股气息很纯净，不像是邪祟。或许……是你血脉里的力量？”
灵宝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在西处流浪，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她看着自己的狐尾，刚才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既陌生又心悸。
昭昭走到两人身边，青芽剑在她手中轻颤，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她看着灵宝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沈墨渊肩上渗血的绷带，心中那道名为“责任”的弦被轻轻拨动：“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苏慕言虽然退了，但玄清长老肯定还在附近。”她刚才在战斗中，隐约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锁定着他们，绝非苏慕言所有。
沈墨渊点头，从行囊里取出新的伤药：“往东南走，那里有片乱石滩，地势开阔，不易设伏。”他递给灵宝一瓶凝神丹，“先服下这个，稳定气息，你刚才强行催动力量，经脉肯定受了震荡。”
灵宝乖乖接过丹药服下，火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谢谢你，沈大哥。”
三人简单处理伤口，再次上路。晨雾散尽，阳光透过林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山路依旧崎岖，但空气中的压抑感消散了许多。
“刚才……谢谢你。”昭昭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她看向灵宝，“如果不是你……”
“谢什么！我们是同伴啊！”灵宝立刻打断她，九尾在身后欢快地晃了晃，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再说，你不也放过了那个苏师兄吗？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魔种，你只是……身不由己。”
昭昭的心猛地一颤，眼眶有些发热。在这人人喊打的世上，能被人理解“身不由己”，己是奢侈。她转过头，看着沈墨渊的背影，他正专注地探查前路，步伐沉稳，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墨渊哥，”她轻声唤道，“你后悔吗？离开神医谷，跟着我这个‘魔种’亡命天涯。”
沈墨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容温润而坚定：“从把你从山坳里抱回来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无论你是神医谷的昭昭，还是仙门追杀的魔种，你都是我妹妹。”
灵宝也凑过来，用力点头：“我也是！以后我罩着你！虽然我现在还不厉害，但我会努力变强的！”
昭昭看着眼前两人，一个眼神坚定，一个笑容灿烂，心中的绝望与孤寂如冰雪般消融。晨风吹过，卷起她暗紫色的衣袍，青芽剑的剑穗与腰间的香囊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金瞳中重新燃起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杀意，而是带着暖意的希望：“好，我们一起变强。”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阳光穿过树梢，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乱石滩的轮廓在前方隐约可见，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此刻，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
而在他们身后的密林深处，玄清长老看着水镜中三人同行的身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捏碎手中的传讯符，声音冰冷：“废物！连个魔种都拿不下！通知下去，让‘影卫’出动，务必在他们进入万妖岭前，取了那魔种的首级！”
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微的应答，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带着致命的杀意，追向那道渐行渐远的暗紫色身影。千夫所指的路上，新的危机己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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